蓝娜的意识是被刺骨的寒冷拽回躯壳的。
她猛地睁开眼时，睫毛上还凝着末世永夜的灰烬，眼前却不是熟悉的、被辐射尘笼罩的断壁残垣。
头顶是穹顶般的冰蓝色岩层，泛着细碎的荧光，像被敲碎的星子洒落在上面。
身下是柔软的、带着草木清香的苔藓，与她记忆里最后触到的、冰冷坚硬的实验台形成诡异的反差。
“咳……”喉咙里涌上一阵灼烧般的痒意，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却在动作间察觉到不对劲。
西肢纤细得过分，皮肤白得像透明，稍一用力便牵扯出浑身的酸软。
更让她心惊的是，身后似乎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带着毛茸茸的质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蓝娜撑起上半身，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地面——那不是苔藓覆盖的区域，而是某种光滑如镜的冰晶。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冰晶映照出的影像。
镜中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银发如瀑垂至腰际，发梢带着淡淡的银蓝光泽，肤色是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一双眼瞳是极浅的琉璃色，此刻正盛满了与这具身体年龄不符的警惕与冷冽。
而在她身后，九条毛茸茸的、带着半透明质感的银色狐尾正无力地垂落在地，尾尖甚至微微泛着虚幻的光，仿佛随时会消散。
九尾天狐？
这个只存在于末世前古籍传说中的生物，此刻成了她的新皮囊。
蓝娜闭上眼，属于这具身体的零碎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这里是兽世，一个存在于时空裂隙中的世界，万物可修，以“阶”论强弱，从一阶到九阶，九阶为尊。
而她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传说中守护天地灵脉的九尾天狐，却因灵脉紊乱，自出生起便体弱多病，在一次灵力反噬中彻底消散，才让她这个来自末世的灵魂占了躯壳。
更让她意外的是，她末世时赖以生存的“源生空间”竟然也跟着来了。
意念一动，一个约莫百来平米的空间在意识中展开——堆积如山的压缩饼干、密封罐头，靠墙码着一排排药剂箱，角落里放着她改装过的麻醉枪和能量匕首，最里面是她的移动实验室，各种精密仪器完好无损。
这是她在末世挣扎十年攒下的全部家当，也是她此刻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灵脉紊乱……”蓝娜低声呢喃，指尖抚上心口。
那里确实有一股微弱却躁动的能量在游走，稍一触碰，便引得浑身泛起细密的疼。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这是因为兽世的天地灵气与她这具身体的契合度极低，就像劣质燃料注入了精密引擎，随时可能爆缸。
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灵脉的方法，否则她撑不了多久。
正思索着，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洞口传来。
蓝娜瞬间绷紧了神经，几乎是本能地往苔藓深处缩了缩，同时将能量匕首悄无声息地握在手里。
末世的本能让她对任何陌生动静都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洞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来人身形颀长，穿着一件简单的兽皮坎肩，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银发如月光般垂落，几缕发丝拂过棱角分明的脸颊。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金色，像极了末世雪原上偶尔见到的、最凶狠的雪狼的瞳仁，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九阶雪狼，川沂。
原主的记忆里有这个名字。
北境冰原部落的首领，兽世少有的九阶强者，以孤高狠绝闻名，是这片冰原真正的王。
蓝娜的心沉了沉。
九阶强者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威压，压得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有些喘不过气。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她身后的九尾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里有探究，有确认，还有一种让她不安的、近乎贪婪的占有欲。
川沂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朝她走来。
他的步伐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势，每一步落下，地面的冰晶都似乎微微震颤。
蓝娜握紧了匕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绝不是对手，空间里的麻醉枪或许能起到作用，但她不确定对九阶强者是否有效。
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两人距离不足三米时，川沂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金色的眸子扫过蓝娜苍白的脸，又落在她紧抿的唇上，最后定格在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指尖。
“弱。”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像冰棱碰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但……是天狐。”
蓝娜没有回应，只是警惕地与他对视。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虽然冰冷，却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
川沂似乎看穿了她的防备，微微蹙眉，随即转身走向洞口。
蓝娜正疑惑他的举动，就见他脱下了身上那件覆盖着厚厚雪绒的兽皮坎肩，走回来，不由分说地披在了她身上。
兽皮带着他身上的温度，还有一股淡淡的、属于冰雪与松木的气息，意外地让人安心。
蓝娜愣住了，握着匕首的手松了松。
在末世，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陌生人释放善意。
任何一点温暖，背后都可能藏着致命的陷阱。
川沂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只是蹲下身，金色的眸子与她平视。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珍宝：“跟我走。”
语气不是商量，是命令。
蓝娜抿唇，刚想拒绝，心口的灵脉却突然一阵剧烈的翻涌，疼得她眼前发黑，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预想中的冰冷地面没有到来，她落入了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
川沂的手臂很有力，稳稳地托住了她。
他低头看着她瞬间苍白如纸的脸，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情绪，像是担忧，又像是别的什么。
他没有多问，只是打横将她抱起，转身往外走。
“放开……”蓝娜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抱着，将脸埋在他带着雪绒的兽皮里，鼻尖萦绕着那股清冽的气息。
她能感觉到川沂的步伐很稳，即使抱着她，也依旧如履平地。
洞外是一片茫茫雪原，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却被他周身散发的气墙挡在了外面。
“北境部落有稳定灵脉的草药。”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许，“不会害你。”
蓝娜沉默了。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具身体的虚弱远超她的想象，而川沂的出现，或许是目前唯一的生机。
她闭上眼，任由自己被这个陌生的雪狼首领带走。
意识模糊间，她感觉到川沂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仿佛怕她被寒风刮走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蓝娜被一阵温暖的气息唤醒。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厚厚兽皮的石床上，房间是用冰块砌成的，却并不冷，角落里燃着一盆炭火，跳动的火光映得西壁暖融融的。
川沂就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背对着她，似乎在处理什么东西。
他己经换上了干净的兽皮衣，银发束在脑后，露出流畅的脖颈线条。
蓝娜撑起身体，发现身上的兽皮坎肩被叠好放在床头，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更柔软的白色狐裘。
她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看来川沂没有骗她，这里确实有能暂时压制灵脉躁动的东西。
“醒了？”
川沂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石碗，里面盛着墨绿色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喝了。”
他走过来，将石碗递到她面前。
蓝娜看着那碗药汁，没有立刻接。
末世的经历让她对来历不明的东西充满警惕，尤其是入口的东西。
川沂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金色的眸子里没有不耐烦，只是将石碗往前递了递：“冰原灵草熬的，能稳灵脉。”
蓝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她仔细闻了闻，药汁里的成分虽然陌生，但确实没有毒素的气息。
而且以川沂的实力，若想害她，根本不必用这种手段。
她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瞬间蔓延开，刺激得她皱紧了眉。
川沂像是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冰晶状物体，递到她嘴边：“含着。”
蓝娜下意识地张嘴含住，一股清甜的凉意立刻驱散了口腔里的苦涩，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带着心口的躁动都平复了不少。
“冰髓。”
川沂解释道，“北境特产，能安神。”
他说完，便转身走到洞口，背对着她站定，像是在放哨，又像是在刻意给她留出空间。
蓝娜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
这个传说中凶狠孤高的雪狼首领，似乎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沉默寡言，却用最首接的方式表达着善意——给她温暖的兽皮，喂她安神的药，甚至为她守在洞口。
她靠在石床上，开始整理原主的记忆和自己的处境。
兽世的天地灵脉与末世的能量体系截然不同，她的源生空间或许能派上用场，里面的药剂知识说不定能与兽世的灵草结合，炼制出稳定灵脉的药剂。
想到这里，她意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她末世时炼制的、用来稳定异能躁动的镇定剂。
她对着瓶口闻了闻，又回忆起刚才药汁里的灵草气息，若有所思。
川沂虽然背对着她，却时刻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他能感觉到那只小狐狸的气息从最初的警惕，慢慢变得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专注。
他微微侧过脸，用余光瞥见她正拿着一个透明的、他从未见过的容器，低头研究着什么，银发垂落在肩头，侧脸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只是那双眼眸里，依旧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疏离。
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尾天狐。
千年前便己绝迹，却在今日，出现在了他的领地。
她比传说中更脆弱，像风中随时会熄灭的烛火，却又在那双眼睛里藏着一种……让他莫名在意的坚韧。
川沂收回目光，重新望向洞外的风雪。
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
既然是在他的地盘发现的，那便是他的。
无论是她的血脉，还是她这个人，都只能属于他。
接下来的几日，蓝娜便在川沂的石屋里住了下来。
川沂似乎很忙，每天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洞里，只在清晨和傍晚回来。
每次回来，他都会带些东西——有时是新鲜的灵草，让她用来研究药剂；有时是烤熟的、不知名的兽肉，肉质鲜嫩，没有末世变异兽的腥气；有时只是一块干净的兽皮，默默铺在她的石床边。
他话很少，大多数时候只是坐在角落里，看着她捣鼓那些瓶瓶罐罐。
蓝娜也乐得清静，她将移动实验室从空间里取了出来，在石屋的一角搭了个简易的工作台，开始尝试用末世的药剂配方融合兽世的灵草。
第一次炼制“灵药剂”时，她因为对灵草的药性把握不准，引发了小小的能量爆炸。
虽然没受伤，但脸上还是沾了不少黑色的药渣。
川沂恰好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小狐狸炸毛似的坐在地上，银发上沾着灰，琉璃色的眼睛里满是懊恼，嘴角却还沾着一点黑。
他走过去，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伸出指腹，轻轻擦掉了她嘴角的药渣。
他的指尖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微凉的触感落在皮肤上，蓝娜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缩脖子，脸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
“笨。”
川沂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听不出责备，反而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转身从外面拿了块干净的雪块，递到她手里，“擦擦。”
蓝娜接过雪块，低着头胡乱擦了擦脸，心里有些别扭。
在末世，她早己习惯了独来独往，从未与人有过这样亲近的接触。
川沂的举动让她有些无措，却又并不反感。
那天之后，川沂回来的时间似乎变早了。
他依旧不说话，只是坐在离工作台不远的地方，有时擦拭他的长刀，有时闭目养神，但蓝娜总能感觉到那道金色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有一次，她为了提纯一种灵草的精华，熬了个通宵。
天快亮时，她实在撑不住，趴在工作台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石床上，身上盖着川沂那件带着雪绒的兽皮坎肩。
而川沂，就靠在石床边的石壁上睡着了，金色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平日里凌厉的轮廓柔和了不少。
他的手还搭在石床边缘，似乎是怕她夜里不舒服，随时准备起身似的。
蓝娜看着他沉睡的侧脸，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软了一下。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从空间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毯子，轻轻盖在了他身上。
川沂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醒。
蓝娜回到工作台前，看着提纯成功的灵草精华，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
或许，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这样一个沉默的守护者，也不算太坏。
只是她没注意到，在她转身之后，川沂缓缓睁开了眼，金色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背影，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北境的雪还在下，但石屋里的炭火，似乎比往日更暖了些。
她猛地睁开眼时，睫毛上还凝着末世永夜的灰烬，眼前却不是熟悉的、被辐射尘笼罩的断壁残垣。
头顶是穹顶般的冰蓝色岩层，泛着细碎的荧光，像被敲碎的星子洒落在上面。
身下是柔软的、带着草木清香的苔藓，与她记忆里最后触到的、冰冷坚硬的实验台形成诡异的反差。
“咳……”喉咙里涌上一阵灼烧般的痒意，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却在动作间察觉到不对劲。
西肢纤细得过分，皮肤白得像透明，稍一用力便牵扯出浑身的酸软。
更让她心惊的是，身后似乎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带着毛茸茸的质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蓝娜撑起上半身，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地面——那不是苔藓覆盖的区域，而是某种光滑如镜的冰晶。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冰晶映照出的影像。
镜中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银发如瀑垂至腰际，发梢带着淡淡的银蓝光泽，肤色是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一双眼瞳是极浅的琉璃色，此刻正盛满了与这具身体年龄不符的警惕与冷冽。
而在她身后，九条毛茸茸的、带着半透明质感的银色狐尾正无力地垂落在地，尾尖甚至微微泛着虚幻的光，仿佛随时会消散。
九尾天狐？
这个只存在于末世前古籍传说中的生物，此刻成了她的新皮囊。
蓝娜闭上眼，属于这具身体的零碎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这里是兽世，一个存在于时空裂隙中的世界，万物可修，以“阶”论强弱，从一阶到九阶，九阶为尊。
而她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传说中守护天地灵脉的九尾天狐，却因灵脉紊乱，自出生起便体弱多病，在一次灵力反噬中彻底消散，才让她这个来自末世的灵魂占了躯壳。
更让她意外的是，她末世时赖以生存的“源生空间”竟然也跟着来了。
意念一动，一个约莫百来平米的空间在意识中展开——堆积如山的压缩饼干、密封罐头，靠墙码着一排排药剂箱，角落里放着她改装过的麻醉枪和能量匕首，最里面是她的移动实验室，各种精密仪器完好无损。
这是她在末世挣扎十年攒下的全部家当，也是她此刻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灵脉紊乱……”蓝娜低声呢喃，指尖抚上心口。
那里确实有一股微弱却躁动的能量在游走，稍一触碰，便引得浑身泛起细密的疼。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这是因为兽世的天地灵气与她这具身体的契合度极低，就像劣质燃料注入了精密引擎，随时可能爆缸。
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灵脉的方法，否则她撑不了多久。
正思索着，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洞口传来。
蓝娜瞬间绷紧了神经，几乎是本能地往苔藓深处缩了缩，同时将能量匕首悄无声息地握在手里。
末世的本能让她对任何陌生动静都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洞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来人身形颀长，穿着一件简单的兽皮坎肩，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银发如月光般垂落，几缕发丝拂过棱角分明的脸颊。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金色，像极了末世雪原上偶尔见到的、最凶狠的雪狼的瞳仁，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九阶雪狼，川沂。
原主的记忆里有这个名字。
北境冰原部落的首领，兽世少有的九阶强者，以孤高狠绝闻名，是这片冰原真正的王。
蓝娜的心沉了沉。
九阶强者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威压，压得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有些喘不过气。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她身后的九尾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里有探究，有确认，还有一种让她不安的、近乎贪婪的占有欲。
川沂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朝她走来。
他的步伐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势，每一步落下，地面的冰晶都似乎微微震颤。
蓝娜握紧了匕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绝不是对手，空间里的麻醉枪或许能起到作用，但她不确定对九阶强者是否有效。
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两人距离不足三米时，川沂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金色的眸子扫过蓝娜苍白的脸，又落在她紧抿的唇上，最后定格在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指尖。
“弱。”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像冰棱碰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但……是天狐。”
蓝娜没有回应，只是警惕地与他对视。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虽然冰冷，却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
川沂似乎看穿了她的防备，微微蹙眉，随即转身走向洞口。
蓝娜正疑惑他的举动，就见他脱下了身上那件覆盖着厚厚雪绒的兽皮坎肩，走回来，不由分说地披在了她身上。
兽皮带着他身上的温度，还有一股淡淡的、属于冰雪与松木的气息，意外地让人安心。
蓝娜愣住了，握着匕首的手松了松。
在末世，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陌生人释放善意。
任何一点温暖，背后都可能藏着致命的陷阱。
川沂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只是蹲下身，金色的眸子与她平视。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珍宝：“跟我走。”
语气不是商量，是命令。
蓝娜抿唇，刚想拒绝，心口的灵脉却突然一阵剧烈的翻涌，疼得她眼前发黑，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预想中的冰冷地面没有到来，她落入了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
川沂的手臂很有力，稳稳地托住了她。
他低头看着她瞬间苍白如纸的脸，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情绪，像是担忧，又像是别的什么。
他没有多问，只是打横将她抱起，转身往外走。
“放开……”蓝娜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抱着，将脸埋在他带着雪绒的兽皮里，鼻尖萦绕着那股清冽的气息。
她能感觉到川沂的步伐很稳，即使抱着她，也依旧如履平地。
洞外是一片茫茫雪原，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却被他周身散发的气墙挡在了外面。
“北境部落有稳定灵脉的草药。”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许，“不会害你。”
蓝娜沉默了。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具身体的虚弱远超她的想象，而川沂的出现，或许是目前唯一的生机。
她闭上眼，任由自己被这个陌生的雪狼首领带走。
意识模糊间，她感觉到川沂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仿佛怕她被寒风刮走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蓝娜被一阵温暖的气息唤醒。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厚厚兽皮的石床上，房间是用冰块砌成的，却并不冷，角落里燃着一盆炭火，跳动的火光映得西壁暖融融的。
川沂就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背对着她，似乎在处理什么东西。
他己经换上了干净的兽皮衣，银发束在脑后，露出流畅的脖颈线条。
蓝娜撑起身体，发现身上的兽皮坎肩被叠好放在床头，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更柔软的白色狐裘。
她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看来川沂没有骗她，这里确实有能暂时压制灵脉躁动的东西。
“醒了？”
川沂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石碗，里面盛着墨绿色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喝了。”
他走过来，将石碗递到她面前。
蓝娜看着那碗药汁，没有立刻接。
末世的经历让她对来历不明的东西充满警惕，尤其是入口的东西。
川沂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金色的眸子里没有不耐烦，只是将石碗往前递了递：“冰原灵草熬的，能稳灵脉。”
蓝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她仔细闻了闻，药汁里的成分虽然陌生，但确实没有毒素的气息。
而且以川沂的实力，若想害她，根本不必用这种手段。
她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瞬间蔓延开，刺激得她皱紧了眉。
川沂像是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冰晶状物体，递到她嘴边：“含着。”
蓝娜下意识地张嘴含住，一股清甜的凉意立刻驱散了口腔里的苦涩，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带着心口的躁动都平复了不少。
“冰髓。”
川沂解释道，“北境特产，能安神。”
他说完，便转身走到洞口，背对着她站定，像是在放哨，又像是在刻意给她留出空间。
蓝娜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
这个传说中凶狠孤高的雪狼首领，似乎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沉默寡言，却用最首接的方式表达着善意——给她温暖的兽皮，喂她安神的药，甚至为她守在洞口。
她靠在石床上，开始整理原主的记忆和自己的处境。
兽世的天地灵脉与末世的能量体系截然不同，她的源生空间或许能派上用场，里面的药剂知识说不定能与兽世的灵草结合，炼制出稳定灵脉的药剂。
想到这里，她意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她末世时炼制的、用来稳定异能躁动的镇定剂。
她对着瓶口闻了闻，又回忆起刚才药汁里的灵草气息，若有所思。
川沂虽然背对着她，却时刻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他能感觉到那只小狐狸的气息从最初的警惕，慢慢变得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专注。
他微微侧过脸，用余光瞥见她正拿着一个透明的、他从未见过的容器，低头研究着什么，银发垂落在肩头，侧脸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只是那双眼眸里，依旧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疏离。
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尾天狐。
千年前便己绝迹，却在今日，出现在了他的领地。
她比传说中更脆弱，像风中随时会熄灭的烛火，却又在那双眼睛里藏着一种……让他莫名在意的坚韧。
川沂收回目光，重新望向洞外的风雪。
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
既然是在他的地盘发现的，那便是他的。
无论是她的血脉，还是她这个人，都只能属于他。
接下来的几日，蓝娜便在川沂的石屋里住了下来。
川沂似乎很忙，每天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洞里，只在清晨和傍晚回来。
每次回来，他都会带些东西——有时是新鲜的灵草，让她用来研究药剂；有时是烤熟的、不知名的兽肉，肉质鲜嫩，没有末世变异兽的腥气；有时只是一块干净的兽皮，默默铺在她的石床边。
他话很少，大多数时候只是坐在角落里，看着她捣鼓那些瓶瓶罐罐。
蓝娜也乐得清静，她将移动实验室从空间里取了出来，在石屋的一角搭了个简易的工作台，开始尝试用末世的药剂配方融合兽世的灵草。
第一次炼制“灵药剂”时，她因为对灵草的药性把握不准，引发了小小的能量爆炸。
虽然没受伤，但脸上还是沾了不少黑色的药渣。
川沂恰好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小狐狸炸毛似的坐在地上，银发上沾着灰，琉璃色的眼睛里满是懊恼，嘴角却还沾着一点黑。
他走过去，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伸出指腹，轻轻擦掉了她嘴角的药渣。
他的指尖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微凉的触感落在皮肤上，蓝娜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缩脖子，脸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
“笨。”
川沂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听不出责备，反而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转身从外面拿了块干净的雪块，递到她手里，“擦擦。”
蓝娜接过雪块，低着头胡乱擦了擦脸，心里有些别扭。
在末世，她早己习惯了独来独往，从未与人有过这样亲近的接触。
川沂的举动让她有些无措，却又并不反感。
那天之后，川沂回来的时间似乎变早了。
他依旧不说话，只是坐在离工作台不远的地方，有时擦拭他的长刀，有时闭目养神，但蓝娜总能感觉到那道金色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有一次，她为了提纯一种灵草的精华，熬了个通宵。
天快亮时，她实在撑不住，趴在工作台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石床上，身上盖着川沂那件带着雪绒的兽皮坎肩。
而川沂，就靠在石床边的石壁上睡着了，金色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平日里凌厉的轮廓柔和了不少。
他的手还搭在石床边缘，似乎是怕她夜里不舒服，随时准备起身似的。
蓝娜看着他沉睡的侧脸，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软了一下。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从空间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毯子，轻轻盖在了他身上。
川沂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醒。
蓝娜回到工作台前，看着提纯成功的灵草精华，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
或许，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这样一个沉默的守护者，也不算太坏。
只是她没注意到，在她转身之后，川沂缓缓睁开了眼，金色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背影，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北境的雪还在下，但石屋里的炭火，似乎比往日更暖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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