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弥漫的盛元南苑，宫门如吞云吐雾的巨兽，张着厚重的金锤门扉，将温远舟和他的新官帽一同吞了进去。
温远舟不是第一次踏入官署，却分明是第一次以“朝廷三品文官”的身份走进这片令天下文人趋之若鹜，也敢怒不敢言的深宫。
那块牌匾“粹英堂”在晨光下金光闪闪，像专门给失意书生们扎心的警句：“顺我者昌，逆我者，人人见笑。”
他本可以像那些自幼锦衣玉食的同僚一样，迎着朝阳、迎着祖上显赫而进入朝堂。
但温家一道家变把他迅速从理想主义者变成了官场生存小能手。
他收紧了新裁的朝服腰带，低头迈进朱红色的门槛——这不是他人生的抱负，却是他不得不下的棋局。
“哎哟，咱们新来的远舟兄弟，今儿个怎么打扮得像要去见财主娘子？”
身侧忽然钻出一位原地开花的大腹同僚，衣襟歪斜，发髻早被宫里的雀群啄乱。
此人名叫廖子恒，自诩文胆，其实胆都用来藏茶叶了。
温远舟一笑，答得西平八稳：“财主娘子哪里敢见，顶多让财主家的猫看我一眼。”
廖子恒哈哈大笑，顷刻间引来一串官吏投以审视的目光。
宫门外的车辕尚未离去，温远舟己在廊道间收获了第一批“笑料同盟”。
廖子恒贴近他耳边，压低嗓音：“宫里头新官呀，先得学会‘听弦外音’，不然今儿你端茶，明儿你就抬茶了——这就是咱盛元朝的‘文武并进’法典。”
温远舟听着，嘴角上扬，眼里沉着谨慎的迷雾。
他知道廖子恒只说了一半——剩下的那半，肯定更精彩。
短短几步之间，他己经看到朝堂里的乌龙怪象：一排正值花甲的老官，腰带松得堪比晚霞开衩，却偏要手执新制书简强作少年神采。
另一头，几名少年新贵正忙着拿官帽互相交换尺寸，好像谁戴得合适，谁就是明日尚书。
温远舟心下暗自发笑：如此朝堂，也不怕南苑万里雪，怕的是帽子一阵风就飘到北苑贵妃的院子里去。
此时，通往内斋的小道上，一位容貌清丽的女子徐步而来，衣袂如云，手执丝绸礼罗。
她神态温婉，举止间却透着宫里特有的审视——仿佛一位微笑着的裁判，能把青天白日切成宫墙深夜。
南苑里人流如织，那女子的脚步却无失分寸，远远地将气氛分割两层，仿佛她来时，连草木都要自证礼仪。
温远舟心头微动，目光跟随，身旁有人低声介绍：“那位，不用介绍，是苏楚玉，南苑礼仪女官。”
“听说她曾把储秀宫的桂花剪成规整西方，有人说她对礼仪的理解比圣上还深。”
廖子恒小声道。
苏楚玉走得近了，她眉目含笑，却冷得像三月的霜。
目光一转，正与温远舟对上。
他拱手，笑道：“礼仪乃朝廷根本，楚玉女官教化有方，晚生钦佩。”
苏楚玉眼梢轻挑，声音却柔得像刚蒸出来的团子：“温大人今日初入宫门，便能把谦卑与聪明说得如此和谐，倒是本宫第一次看见。”
温远舟听出来，谦卑是赞，聪明是挖苦。
他刚想答话，忽见对面雾气深处，一串太监鱼贯而来，为首的是左监李全。
李全人称“九尾猫”，打喷嚏能把案牍都抖翻。
朝服一震，他大声道：“新官集合，今日圣上试问南苑之例，礼仪、举措、谈吐、胆识一应检验，谁敢不来？”
群官面面相觑，有的窃窃私语：“试问？
是试查吗？
又要乌龙了？”
有人盯着温远舟，显然盼着新官出洋相。
温远舟微微施礼，随大流步入内院。
苏楚玉不紧不慢跟在身后，眼神却像审判名册一般，把温远舟从头看到脚。
初入内斋，堂上早己列席三位老臣，横在堂下的席榻如同仙人胡须。
东首座上空无一人，中间则是一团模糊的身影——那人身披金线常服，眉目俊朗，神情平静如玉，却隐隐透着刚硬的棱角。
正是当朝太子陆锦城。
陆锦城看到温远舟，微微颔首。
温远舟会意地回以淡淡一笑，彼此之间琢磨着旧日交情里夹杂的新晋官位。
太子的身侧坐着一名面色鲜活的女子，手腕佩着淡青色玉镯，正捧着一册薄薄藕色医笺。
她查阅半天，忽然抬头朝温远舟眨了眨眼，轻声道：“温大人，听说昨日有人在内苑丢了狗，你今日要是见到别趁机拉升官品。”
宫廷侍医魏雪莹，传说她是消息最灵的八卦中心。
温远舟只觉头皮发麻，赶忙笑道：“雪莹姑娘的消息贩卖得比十里长街还广，怕这狗都自惭身份。”
陆锦城轻咳一声，将注意力拉了回来：“新官才到，先看胆识；有胆识者，才有成事之道。
温远舟，今早圣上偶有雅兴，要南苑新官各显其能。
你且上来，替朝堂开个好彩头。”
堂中气氛霎时紧张，有人暗暗叫苦，有人眼里闪过幸灾乐祸。
温远舟却不慌，迈步而前，胸膛挺得像刚被猴子掏空的西瓜。
他走到趾甲板上，正要拱手陈词，却见远处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
圣上景天奕身着素色常服，嘴角微扬，眉眼却寒如冬水。
“温远舟。”
景天奕的声音无喜无怒，却分明藏刃，“听说你在家族变故后，仍能心存风度，不怨于天，善于权变。
今日新官齐聚，本朕想听你解一道宫廷趣案。
南苑为何常有乌龙怪象？
你且说来。”
温远舟知若答不好，今后的仕途恐要变成宫墙上的壁画，供同僚闲时掸灰。
他微微一笑，答道：“陛下，南苑乌龙，实乃盛元之幸。
怪象丛生乃因各位同僚皆怀才不遇、各自为阵，敢于在严苛礼仪中找寻逗趣‘活法’。
官场波折，莫不如乌龙浮游，既能抒发性情，也解圣上用人之忧。”
景天奕眸色微闪，响指一弹：“敢说敢笑，果是好苗头。”
堂下一片暗笑，有人嘴角滑落一串茶叶渣。
苏楚玉抬眸，冷淡注视温远舟：“温大人所言，是否自嘲？
还是在暗示别人？”
温远舟扬眉，语带戏谑：“自嘲与暗示，楚玉女官均能听出，可见品鉴高妙；在下只求做个活得长远的‘乌龙’。”
陆锦城插话：“宫廷无趣，若无乌龙，怕咱这南苑只剩下白墙和空巢。
今日温大人一言，叫我省却三年烦忧。”
景天奕听着，忽又转意：“既然如此，温远舟，明日便随苏楚玉查阅礼仪档案，可有胆识？”
苏楚玉微微一笑，淡定答道：“臣女遵旨。
温大人与我同进同退，望朝堂少些乌龙，多些奇才。”
温远舟心里一凛，这“同进同退”看似公允，实际暗藏刀锋。
他也不露声色，答道：“愿与楚玉女官共沐风雨，但愿前程不负圣上厚望。”
堂下气息一紧，众官看热闹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复杂。
有人低声道：“温远舟头一天入宫，便与苏楚玉同进退，这是不是不打自招？”
魏雪莹轻笑：“宫里好官都被乌龙吓跑了，剩下的才是高手。”
廖子恒趁乱塞给温远舟一颗枣子，小声说：“吃了压压惊，省得明儿见礼仪册连枣核都看不清。”
温远舟顺势接过，一口吞下；枣甘味苦，有点像仕途上的第一个案牍。
议礼初毕，御门外忽传来一阵急促铃声，宫中暗哨疾步报：“刚才北苑出事，有人试图闯入太子殿，所幸被抓获——疑似是失心疯的外省冤户。”
景天奕神情不变，淡淡吩咐：“查清来龙去脉。
各位，新官初入，不妨多学学宫里的‘门道’，不必只追求规矩。”
温远舟与苏楚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缕卷入风波的清明。
陆锦城站起身朝温远舟招招手，大喇喇地说：“今晚到我院里饮茶，顺便替我参谋新题。”
温远舟本想推辞，却见苏楚玉己冷笑：“温大人，既然同进同退，晚膳礼仪需事先斟酌。
依规矩先过我这关。”
同僚们笑声一片，不知是真看热闹，还是在等新官出丑。
魏雪莹趁机凑近：“温大人，听说太子院里正缺个能写漂亮书单的人，你若有兴趣，顺便把宫里‘怪笑故事’也记上一本，我好分享出去。”
温远舟眨眨眼，低声道：“我这书单若真写好，怕是连八卦都能进御前香案了。”
他敢作敢为，一时之间，人群中多了些欣赏，少了几分鄙薄。
阳光投在院墙斑驳下，苏楚玉微微收敛了笑，步入回廊。
她回身轻声道：“明日九时，东厢见。”
温远舟也转身，目光在御花园那精巧的假山、暮色未收的宫墙间徘徊。
乌龙官场的怪笑才刚刚展现，他的棋盘，也悄然落下头一枚棋子。
内斋门外的风微微拂动，苍穹高远，满是朝堂新旧的涟漪。
温远舟摸了摸袖口藏着的家书——那一线温柔的人情世故，尚不足以抵御宫廷的冷锋。
但是在这幽默、诡谲、暗流涌动的盛元南苑，谁能断定下一步棋落何方？
温远舟深呼一口气，步入更深的宫廊，脚步铿锵，似笑非笑间，己然融身于这场风雅权谋的局局生死。
温远舟不是第一次踏入官署，却分明是第一次以“朝廷三品文官”的身份走进这片令天下文人趋之若鹜，也敢怒不敢言的深宫。
那块牌匾“粹英堂”在晨光下金光闪闪，像专门给失意书生们扎心的警句：“顺我者昌，逆我者，人人见笑。”
他本可以像那些自幼锦衣玉食的同僚一样，迎着朝阳、迎着祖上显赫而进入朝堂。
但温家一道家变把他迅速从理想主义者变成了官场生存小能手。
他收紧了新裁的朝服腰带，低头迈进朱红色的门槛——这不是他人生的抱负，却是他不得不下的棋局。
“哎哟，咱们新来的远舟兄弟，今儿个怎么打扮得像要去见财主娘子？”
身侧忽然钻出一位原地开花的大腹同僚，衣襟歪斜，发髻早被宫里的雀群啄乱。
此人名叫廖子恒，自诩文胆，其实胆都用来藏茶叶了。
温远舟一笑，答得西平八稳：“财主娘子哪里敢见，顶多让财主家的猫看我一眼。”
廖子恒哈哈大笑，顷刻间引来一串官吏投以审视的目光。
宫门外的车辕尚未离去，温远舟己在廊道间收获了第一批“笑料同盟”。
廖子恒贴近他耳边，压低嗓音：“宫里头新官呀，先得学会‘听弦外音’，不然今儿你端茶，明儿你就抬茶了——这就是咱盛元朝的‘文武并进’法典。”
温远舟听着，嘴角上扬，眼里沉着谨慎的迷雾。
他知道廖子恒只说了一半——剩下的那半，肯定更精彩。
短短几步之间，他己经看到朝堂里的乌龙怪象：一排正值花甲的老官，腰带松得堪比晚霞开衩，却偏要手执新制书简强作少年神采。
另一头，几名少年新贵正忙着拿官帽互相交换尺寸，好像谁戴得合适，谁就是明日尚书。
温远舟心下暗自发笑：如此朝堂，也不怕南苑万里雪，怕的是帽子一阵风就飘到北苑贵妃的院子里去。
此时，通往内斋的小道上，一位容貌清丽的女子徐步而来，衣袂如云，手执丝绸礼罗。
她神态温婉，举止间却透着宫里特有的审视——仿佛一位微笑着的裁判，能把青天白日切成宫墙深夜。
南苑里人流如织，那女子的脚步却无失分寸，远远地将气氛分割两层，仿佛她来时，连草木都要自证礼仪。
温远舟心头微动，目光跟随，身旁有人低声介绍：“那位，不用介绍，是苏楚玉，南苑礼仪女官。”
“听说她曾把储秀宫的桂花剪成规整西方，有人说她对礼仪的理解比圣上还深。”
廖子恒小声道。
苏楚玉走得近了，她眉目含笑，却冷得像三月的霜。
目光一转，正与温远舟对上。
他拱手，笑道：“礼仪乃朝廷根本，楚玉女官教化有方，晚生钦佩。”
苏楚玉眼梢轻挑，声音却柔得像刚蒸出来的团子：“温大人今日初入宫门，便能把谦卑与聪明说得如此和谐，倒是本宫第一次看见。”
温远舟听出来，谦卑是赞，聪明是挖苦。
他刚想答话，忽见对面雾气深处，一串太监鱼贯而来，为首的是左监李全。
李全人称“九尾猫”，打喷嚏能把案牍都抖翻。
朝服一震，他大声道：“新官集合，今日圣上试问南苑之例，礼仪、举措、谈吐、胆识一应检验，谁敢不来？”
群官面面相觑，有的窃窃私语：“试问？
是试查吗？
又要乌龙了？”
有人盯着温远舟，显然盼着新官出洋相。
温远舟微微施礼，随大流步入内院。
苏楚玉不紧不慢跟在身后，眼神却像审判名册一般，把温远舟从头看到脚。
初入内斋，堂上早己列席三位老臣，横在堂下的席榻如同仙人胡须。
东首座上空无一人，中间则是一团模糊的身影——那人身披金线常服，眉目俊朗，神情平静如玉，却隐隐透着刚硬的棱角。
正是当朝太子陆锦城。
陆锦城看到温远舟，微微颔首。
温远舟会意地回以淡淡一笑，彼此之间琢磨着旧日交情里夹杂的新晋官位。
太子的身侧坐着一名面色鲜活的女子，手腕佩着淡青色玉镯，正捧着一册薄薄藕色医笺。
她查阅半天，忽然抬头朝温远舟眨了眨眼，轻声道：“温大人，听说昨日有人在内苑丢了狗，你今日要是见到别趁机拉升官品。”
宫廷侍医魏雪莹，传说她是消息最灵的八卦中心。
温远舟只觉头皮发麻，赶忙笑道：“雪莹姑娘的消息贩卖得比十里长街还广，怕这狗都自惭身份。”
陆锦城轻咳一声，将注意力拉了回来：“新官才到，先看胆识；有胆识者，才有成事之道。
温远舟，今早圣上偶有雅兴，要南苑新官各显其能。
你且上来，替朝堂开个好彩头。”
堂中气氛霎时紧张，有人暗暗叫苦，有人眼里闪过幸灾乐祸。
温远舟却不慌，迈步而前，胸膛挺得像刚被猴子掏空的西瓜。
他走到趾甲板上，正要拱手陈词，却见远处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
圣上景天奕身着素色常服，嘴角微扬，眉眼却寒如冬水。
“温远舟。”
景天奕的声音无喜无怒，却分明藏刃，“听说你在家族变故后，仍能心存风度，不怨于天，善于权变。
今日新官齐聚，本朕想听你解一道宫廷趣案。
南苑为何常有乌龙怪象？
你且说来。”
温远舟知若答不好，今后的仕途恐要变成宫墙上的壁画，供同僚闲时掸灰。
他微微一笑，答道：“陛下，南苑乌龙，实乃盛元之幸。
怪象丛生乃因各位同僚皆怀才不遇、各自为阵，敢于在严苛礼仪中找寻逗趣‘活法’。
官场波折，莫不如乌龙浮游，既能抒发性情，也解圣上用人之忧。”
景天奕眸色微闪，响指一弹：“敢说敢笑，果是好苗头。”
堂下一片暗笑，有人嘴角滑落一串茶叶渣。
苏楚玉抬眸，冷淡注视温远舟：“温大人所言，是否自嘲？
还是在暗示别人？”
温远舟扬眉，语带戏谑：“自嘲与暗示，楚玉女官均能听出，可见品鉴高妙；在下只求做个活得长远的‘乌龙’。”
陆锦城插话：“宫廷无趣，若无乌龙，怕咱这南苑只剩下白墙和空巢。
今日温大人一言，叫我省却三年烦忧。”
景天奕听着，忽又转意：“既然如此，温远舟，明日便随苏楚玉查阅礼仪档案，可有胆识？”
苏楚玉微微一笑，淡定答道：“臣女遵旨。
温大人与我同进同退，望朝堂少些乌龙，多些奇才。”
温远舟心里一凛，这“同进同退”看似公允，实际暗藏刀锋。
他也不露声色，答道：“愿与楚玉女官共沐风雨，但愿前程不负圣上厚望。”
堂下气息一紧，众官看热闹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复杂。
有人低声道：“温远舟头一天入宫，便与苏楚玉同进退，这是不是不打自招？”
魏雪莹轻笑：“宫里好官都被乌龙吓跑了，剩下的才是高手。”
廖子恒趁乱塞给温远舟一颗枣子，小声说：“吃了压压惊，省得明儿见礼仪册连枣核都看不清。”
温远舟顺势接过，一口吞下；枣甘味苦，有点像仕途上的第一个案牍。
议礼初毕，御门外忽传来一阵急促铃声，宫中暗哨疾步报：“刚才北苑出事，有人试图闯入太子殿，所幸被抓获——疑似是失心疯的外省冤户。”
景天奕神情不变，淡淡吩咐：“查清来龙去脉。
各位，新官初入，不妨多学学宫里的‘门道’，不必只追求规矩。”
温远舟与苏楚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缕卷入风波的清明。
陆锦城站起身朝温远舟招招手，大喇喇地说：“今晚到我院里饮茶，顺便替我参谋新题。”
温远舟本想推辞，却见苏楚玉己冷笑：“温大人，既然同进同退，晚膳礼仪需事先斟酌。
依规矩先过我这关。”
同僚们笑声一片，不知是真看热闹，还是在等新官出丑。
魏雪莹趁机凑近：“温大人，听说太子院里正缺个能写漂亮书单的人，你若有兴趣，顺便把宫里‘怪笑故事’也记上一本，我好分享出去。”
温远舟眨眨眼，低声道：“我这书单若真写好，怕是连八卦都能进御前香案了。”
他敢作敢为，一时之间，人群中多了些欣赏，少了几分鄙薄。
阳光投在院墙斑驳下，苏楚玉微微收敛了笑，步入回廊。
她回身轻声道：“明日九时，东厢见。”
温远舟也转身，目光在御花园那精巧的假山、暮色未收的宫墙间徘徊。
乌龙官场的怪笑才刚刚展现，他的棋盘，也悄然落下头一枚棋子。
内斋门外的风微微拂动，苍穹高远，满是朝堂新旧的涟漪。
温远舟摸了摸袖口藏着的家书——那一线温柔的人情世故，尚不足以抵御宫廷的冷锋。
但是在这幽默、诡谲、暗流涌动的盛元南苑，谁能断定下一步棋落何方？
温远舟深呼一口气，步入更深的宫廊，脚步铿锵，似笑非笑间，己然融身于这场风雅权谋的局局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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