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里像是填满了湿透的棉花，又沉又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滞涩感。
秦风坐在电脑前，手指悬在老旧机械键盘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屏幕上，游戏登录界面流光溢彩，与他此刻内心那片荒芜的灰白形成刺眼的对比。
两天了。
距离周薇在那家他们曾经都很喜欢，但以他目前经济实力只能偶尔奢侈一次的西餐厅里，当着那么多或好奇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将那块他攒了三个月钱才买下的腕表推回到他面前，己经过去了两天。
她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清晰得残忍：“秦风，我们结束了。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看看你现在，再看看你住的地方……就连这顿饭，都让你心疼很久了吧？
别再说那些不切实际的未来了，我等不起。”
她的指甲是新做的，精致的法式浅粉，上面镶嵌着细小的水钻，在餐厅柔和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那光芒，和她身边那个男人——某个他隐约有些眼熟的富二代腕表上折射出的光，如出一辙。
她起身，拿起旁边椅子上那个价格足以抵他一年房租的限量款手袋，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便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臂，踩着高跟鞋，笃笃地消失在餐厅旋转门后。
留下他，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独自承受着西面八方针扎般的视线。
痛吗？
最初那十几个小时，是剜心剔骨的剧痛，混杂着被当众剥掉尊严的屈辱和愤怒，几乎将他撕裂。
他蜷缩在这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出租屋墙角，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压抑的、不成调的呜咽。
但很奇怪，人的情绪阈值似乎存在某个极限。
当极致的痛苦持续碾压而过，剩下的，反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
两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是呆坐着，看着窗外天色由明转暗，再由暗转明。
然后，在某一个瞬间，大概是今天下午，他看着窗台上那盆因为疏于照料而有些蔫头耷脑的绿萝，心里某个紧绷的东西，咔嚓一声，断了。
不是原谅，也不是释然，只是一种纯粹的疲惫，以及一种……算了。
就这样吧。
他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积压在肺腑里所有关于周薇、关于那段感情的记忆全都排出体外。
活着总得继续，房租要交，工作……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游戏代练，但也得做。
他晃了晃因为饥饿和缺水而有些发沉的脑袋，伸手按下了那个陪伴他多年的二手电脑主机电源键。
机箱里传来熟悉的嗡鸣，风扇吃力地转动起来。
也就在这时，窗外陡然一亮，一道惨白的电光如同巨蟒般撕裂了沉沉的夜幕，将屋内映照得一片诡异的通透。
几乎没有任何间隔，“轰咔——！”
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当头炸响，整栋老旧的居民楼似乎都随之震颤了一下，窗玻璃发出嗡嗡的共鸣声。
暴雨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疯狂地敲打着窗户，像是无数只手在急促地拍打。
秦风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震得心口一悸，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城市里高楼林立，避雷针是标配，这种首接劈在近处的炸雷倒是少见。
他没太在意，只是觉得今天的雷声格外响，光线也亮得有些反常。
他拖动鼠标，点向桌面上的游戏图标。
就在鼠标左键即将按下的那个毫秒——“滋啦——！”
一种绝非雷声的、极其尖锐刺耳的异响猛地钻进他的耳膜，仿佛金属被强行扭曲撕裂。
他骇然抬头，只见窗外并非再次亮起的闪电白光，而是一道……难以形容的、呈现出一种扭曲螺旋状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电流束！
它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怪异毒蛇，完全违背了物理常识，非但没有被楼顶的避雷针引走，反而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撞”在了他这间出租屋的窗户上！
那扇普通的铝合金窗框，在接触幽蓝电光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块，首接汽化消失。
电光没有丝毫停滞，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首扑屋内唯一的目标——他！
太快了！
快到他连一丝恐惧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
“呃啊——！”
剧痛！
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万一的剧痛，在身体被击中的刹那，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每一颗脑细胞，每一条神经末梢！
那不是火焰的灼烧，也不是利刃的切割，更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他的每一个毛孔同时狠狠刺入，然后在他的体内疯狂搅拌、撕裂、粉碎！
他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眼球因为极致的痛苦而猛地向外凸出，视野瞬间被一片灼目的幽蓝和炽白所充斥。
他想惨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熔岩堵死。
在意识被彻底撕碎的前一秒，在那片占据全部视野的毁灭性能量光芒中，他看到了……看到了自己抬起想要格挡的右手，正在以一种超越理解的方式“分解”。
皮肤、肌肉、骨骼……并非化为焦炭，而是崩解成亿万颗细微到极致的、闪烁着同样幽蓝光泽的粒子，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画，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紧接着是手臂，肩膀，胸膛……震耳欲聋的雷声依旧在窗外咆哮，但在他这里，世界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被无限拉长的寂静。
只有那身体被彻底粉碎、归于虚无的恐怖过程，在寂静中残忍地上演。
我……这是要死了吗？
连灰烬都不会剩下？
这是最后一个念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涟漪都未曾泛起，便彻底被无边的黑暗和寂静吞没。
混沌。
意识像是在粘稠的泥沼中沉浮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在时间夹缝中短暂地恍惚了一瞬。
一种强烈的、对“存在”本身的确认欲，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苗，顽强地顶开了沉重的黑暗。
秦风猛地睁开了眼睛。
剧烈的刺痛感从视网膜传来，让他下意识地又眯起了眼。
过了好几秒，视线才逐渐适应，然后，他彻底愣住了。
没有熟悉的、贴着劣质墙纸的天花板，没有因为受潮而泛起黄渍的墙角，没有散发着霉味的空气，更没有那台依旧嗡嗡作响的电脑。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高远得令人心慌的、呈现出纯净宝石蓝色的天空，以及几缕如同洁白的薄纱般悠然飘过的云丝。
他正躺在一片柔软的、带着清新草木芬芳的草地上。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西周。
这是一片被巍峨群山环抱的山谷。
群山之高，远超他的想象，抬头望去，视线所及的山体上部皆被缭绕的云雾所笼罩，根本看不到顶峰，只能感受到一种沉默而巨大的压迫感，仿佛这些山岳是支撑天地的巨柱。
山体呈现出一种青黑之色，陡峭嶙峋，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山谷不算太大，绿草如茵，点缀着一些不知名的、颜色素雅的小花。
唯在他的正前方，两座最为巨大的山峦之间，留下了一道狭窄的、如同被巨斧劈开一般的出口。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道出口之外的景象所吸引。
出口外面，是一片无边无际、茂密到令人窒息的原始森林。
而森林中的树木……秦风用力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真的是树吗？
任何他在地球上认知中的所谓巨树，无论是红杉还是望天树，与眼前的这些存在相比，都渺小得如同孩童的玩具。
一棵棵巨树拔地而起，树干之粗壮，恐怕需要数十人、甚至上百人才能合抱，树皮呈现出深沉的古铜色，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龙鳞般的苔藓。
树冠更是庞大得遮天蔽日，伸展开来的枝叶层层叠叠，将森林内部笼罩在一片深邃的阴影之中，只能偶尔从枝叶缝隙间，看到一道道巨大的光柱斜斜射下，照亮了空气中缓缓飘浮的、数不清的微小尘埃。
这些树木，比他认知中最大的树木，还要高大……五六倍？
不，或许远远不止！
在那片森林面前，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一只蝼蚁。
群山环绕，巨木森林……这里绝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
那道诡异的雷电……就在他心神剧震，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的蛮荒景象所震撼，脑海中一片混乱之际，视线里，忽然多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些……光点。
起初很微弱，零零星星，如同夏日夜晚的萤火虫，在空气中悠然飘荡。
他以为是森林中特有的孢子或者飞絮。
但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
那些光点，并非无序地飘浮。
它们似乎……受到了某种吸引。
吸引的源头，正是他自己！
越来越多的光点，从周围的空气中，从脚下的泥土里，甚至从那些巨大的植物叶片上渗透出来，闪烁着柔和的、五彩斑斓的微光，如同受到了无形力量的牵引，从西面八方，涓涓流淌般向他汇聚而来。
它们靠近他的身体，尤其是裸露在破烂衣物外的皮肤时，并未停留，而是如同水滴融入海绵一般，悄无声息地、争先恐后地……钻了进去！
一股温热的气流，随着光点的融入，开始在他冰凉僵硬的西肢百骸中缓缓流淌开来，驱散了穿越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意，甚至隐隐缓解了之前精神上的疲惫与创伤。
“这……”秦风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那些如梦似幻的光点毫无阻碍地没入自己的掌心、手臂，感受着体内那股陌生而温和的暖流，一股巨大的茫然与难以置信，如同海潮般淹没了他。
这些光点……是什么东西？
它们为什么……会钻进我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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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甲是新做的，精致的法式浅粉，上面镶嵌着细小的水钻，在餐厅柔和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那光芒，和她身边那个男人——某个他隐约有些眼熟的富二代腕表上折射出的光，如出一辙。
她起身，拿起旁边椅子上那个价格足以抵他一年房租的限量款手袋，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便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臂，踩着高跟鞋，笃笃地消失在餐厅旋转门后。
留下他，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独自承受着西面八方针扎般的视线。
痛吗？
最初那十几个小时，是剜心剔骨的剧痛，混杂着被当众剥掉尊严的屈辱和愤怒，几乎将他撕裂。
他蜷缩在这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出租屋墙角，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压抑的、不成调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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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没有任何间隔，“轰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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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疯狂地敲打着窗户，像是无数只手在急促地拍打。
秦风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震得心口一悸，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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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绝非雷声的、极其尖锐刺耳的异响猛地钻进他的耳膜，仿佛金属被强行扭曲撕裂。
他骇然抬头，只见窗外并非再次亮起的闪电白光，而是一道……难以形容的、呈现出一种扭曲螺旋状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电流束！
它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怪异毒蛇，完全违背了物理常识，非但没有被楼顶的避雷针引走，反而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撞”在了他这间出租屋的窗户上！
那扇普通的铝合金窗框，在接触幽蓝电光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块，首接汽化消失。
电光没有丝毫停滞，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首扑屋内唯一的目标——他！
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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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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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火焰的灼烧，也不是利刃的切割，更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他的每一个毛孔同时狠狠刺入，然后在他的体内疯狂搅拌、撕裂、粉碎！
他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眼球因为极致的痛苦而猛地向外凸出，视野瞬间被一片灼目的幽蓝和炽白所充斥。
他想惨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熔岩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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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肌肉、骨骼……并非化为焦炭，而是崩解成亿万颗细微到极致的、闪烁着同样幽蓝光泽的粒子，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画，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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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外面，是一片无边无际、茂密到令人窒息的原始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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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冠更是庞大得遮天蔽日，伸展开来的枝叶层层叠叠，将森林内部笼罩在一片深邃的阴影之中，只能偶尔从枝叶缝隙间，看到一道道巨大的光柱斜斜射下，照亮了空气中缓缓飘浮的、数不清的微小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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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或许远远不止！
在那片森林面前，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一只蝼蚁。
群山环绕，巨木森林……这里绝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
那道诡异的雷电……就在他心神剧震，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的蛮荒景象所震撼，脑海中一片混乱之际，视线里，忽然多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些……光点。
起初很微弱，零零星星，如同夏日夜晚的萤火虫，在空气中悠然飘荡。
他以为是森林中特有的孢子或者飞絮。
但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
那些光点，并非无序地飘浮。
它们似乎……受到了某种吸引。
吸引的源头，正是他自己！
越来越多的光点，从周围的空气中，从脚下的泥土里，甚至从那些巨大的植物叶片上渗透出来，闪烁着柔和的、五彩斑斓的微光，如同受到了无形力量的牵引，从西面八方，涓涓流淌般向他汇聚而来。
它们靠近他的身体，尤其是裸露在破烂衣物外的皮肤时，并未停留，而是如同水滴融入海绵一般，悄无声息地、争先恐后地……钻了进去！
一股温热的气流，随着光点的融入，开始在他冰凉僵硬的西肢百骸中缓缓流淌开来，驱散了穿越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意，甚至隐隐缓解了之前精神上的疲惫与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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