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国公府中馈，比我想象中要难。
府里盘根错节，多是伺候多年的老人，面上恭敬，背地里却未必服气我这个靠“非常手段”上位的年轻主母。尤其是一些与江逐生母、已故先头夫人有旧的嬷嬷管事，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审视和隐隐的不屑。
账册更是混乱。表面光鲜，内里却有不少糊涂账，几处田庄和铺子的收益连年下滑，明显是有人中饱私囊。
我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梳理。白日看账，召见管事，晚间则对着灯烛，将发现的疑点一一记录下来。
江怀瑾似乎很忙，早出晚归，我们碰面的机会很少。偶尔同桌用膳，也是沉默居多。他话不多，但会留意我的喜好，桌上渐渐多了几道我偏爱的清淡小菜。
我们依旧同榻而眠，却始终泾渭分明。他睡外侧，我睡里侧，中间隔着无形的界限。
这晚，我对着几本问题最大的账册，看得眉头紧锁，连他何时进来的都未察觉。
“遇到难题了？”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吓了一跳，回头，见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正垂眸看着摊开的账本。他刚沐浴过，穿着宽松的墨色寝衣，发梢还带着湿气，少了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
“国公爷。”我忙要起身。
他抬手虚按了一下我的肩膀：“坐着说。”
他俯身，手指点在一处明显虚高的采买支出上：“这里，采买的管事是李贵，他是府里的老人，也是……江逐乳母的丈夫。”
我心头一跳，抬眼看他。
烛光下，他侧脸线条冷硬，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国公爷的意思是？”
“你是主母，府中事务，由你决断。”他直起身，语气平淡无波，“不必顾忌任何人。”
我看着他走向床榻的背影，捏着账册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这是在……给我撑腰？还是借我的手，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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