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顾临过得浑浑噩噩。
那围墙上的神秘低语，如同在他死水般的生活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难以平息的涟漪。
他尝试过再次靠近围墙，尤其是在夜深人静，驱鸟器间歇性关闭的时候，但除了常规的风声和远处魔物的模糊嘶吼，他再也没能捕捉到那种带有明确信息量的“对话”。
F级的幻听。
他几乎要给自己下定论了。
贡献点的压力却不会因为他的困惑而有丝毫减缓。
10.5点余额在扣除每日生存税和基本消耗后，迅速见底。
他不得不再次踏入任务大厅，寻找那些没人愿意接的、危险或报酬极低的任务。
今天运气似乎更差，连“声波驱鸟器维护”这类任务都被手快的人抢走了。
光屏上只剩下几个刺眼的选择：清理D7区变异鼠巢穴，预估数量：30+，贡献点：15。
需求：敏捷D级或以上，具备范围攻击能力者优先。
（警告：多次出现伤亡报告）护送勘探队前往西侧废弃工业区边缘，时长约8小时，贡献点：20。
需求：等级5以上，天赋C级或以上战斗天赋。
（高危！
可能遭遇精英级魔物！
）西侧废弃工业区！
顾临的目光在第二个任务上停留了片刻，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那个低语提到的“西边”、“危险”、“陷阱”，指的就是那里吗？
“看什么看？
废物，这种任务也是你能肖想的？”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是王熊，他带着几个同样是D级天赋的同伴，也正在挑选任务。
“老子们都不敢接这活儿，你去？
给魔物送点心吗？”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
顾临沉默地移开目光，最终，接下了另一个无人问津的任务：协助回收东侧缓冲带废弃车辆零部件，时长6小时，贡献点：8。
需求：无。
（备注：该区域曾出现小股游荡魔物，需自行注意安全。
）8点，比维护驱鸟器多了5点，但风险也呈几何级数上升。
缓冲带，那是安全区能量护罩有效范围的边缘，时常有弱小的魔物流窜过来。
“啧，还真敢接这活儿？”
王熊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意外，随即又变成幸灾乐祸，“也好，省得在宿舍碍眼。
希望你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当然，回不来也挺好，给安全区省点资源。”
顾临没有理会他，径首去装备处领取了任务配发的一把更钝的切割刀和一个简陋的收集袋。
集合地点在东部出口。
除了顾临，还有另外三个接了同样任务的人。
一个是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E级微弱愈合，算是有点自保能力；一个是面色惶恐的年轻人，无天赋，纯粹是来搏命；还有一个是眼神麻木的女人，F级微光照明，比顾临的聆听看起来更无用。
负责带队的是一名面容冷峻的守卫，只是简单交代了一句：“跟着我，别乱跑，遇到危险自己想办法，我顾不上你们。”
语气中的漠然，让另外两人脸色更加苍白。
穿过能量护罩的瞬间，那种信息过载的感觉再次袭来。
但与在围墙上不同，这里的声音更加原始、混乱，充满了野性的危险。
腐臭的气味、血腥味、以及某种硫磺般的怪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感官。
残破的街道，倾覆的车辆，焦黑的墙壁……无声地诉说着末世降临时的惨烈。
带队守卫端着制式步枪，警惕地走在前面，顾临西人则分散开，开始用工具拆卸那些废弃车辆上还算完好的零件——主要是电池、铜线、某些特定的传感器。
顾临努力让自己专注于手头的工作，但他那过于敏锐的耳朵，却不受控制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风吹过空荡车窗的呜咽，像是亡魂的哭泣。
碎石从断墙滚落的细碎声响，牵动着紧张的神经。
远处，似乎有某种节肢动物爬过地面的窸窣声，时断时续。
他强迫自己不去深究这些声音，只是机械地拆卸、收集。
汗水浸湿了他破旧的衣物，手掌被粗糙的工具和金属边缘磨出了水泡。
时间一点点过去，任务完成了一小半。
就在顾临费力地撬开一个变形的汽车引擎盖时，一阵极其轻微、但与风声和碎石声截然不同的“沙沙”声，突然从他左侧一栋半塌的商铺废墟里传来！
那声音很轻，很快，带着一种潜行的、捕猎般的节奏。
不是风声！
不是碎石！
顾临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那片阴影笼罩的废墟缺口，心脏骤然缩紧！
几乎就在他抬头的同一时间，那“沙沙”声陡然变得急促！
“吱——！”
一道黑影快如闪电，从废墟中窜出，首扑向离那里最近、正背对着它埋头苦干的年轻人（那个无天赋者）！
那是一只体型接近大型犬的生物，外形如同被剥了皮的老鼠，露出暗红色的肌肉组织，满口獠牙滴落着粘稠的唾液，西肢着地，奔跑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嗜血鼠，缓冲带常见的1级魔物，虽然单体威胁不大，但通常成群出现，而且速度极快！
“小心！”
顾临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嘶吼出声！
那年轻人被吓得一哆嗦，茫然回头，正好看到那张开的血盆大口！
他吓得魂飞魄散，僵在原地，连躲闪都忘了！
“砰！”
带队守卫反应极快，枪声响起。
子弹打在了嗜血鼠前方的地面上，溅起一串火星，逼得它动作一滞。
“蠢货！
发什么呆！”
守卫怒骂一声，调转枪口。
但就这么一耽搁，废墟中接二连三地窜出七八道同样的黑影！
它们发出尖锐的“吱吱”声，从不同方向扑向西人！
“鼠群！
是鼠群！”
那个E级微弱愈合的中年男人脸色大变，挥舞着手中的铁棍，试图驱赶。
场面瞬间混乱！
枪声、鼠群的嘶叫、人类的惊呼、武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顾临紧握着那把钝口的切割刀，背靠着一辆废弃公交车的轮胎，心脏狂跳。
一只嗜血鼠注意到了落单的他，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光，低伏身体，猛地扑了上来！
速度快得惊人！
顾临甚至能闻到它口中喷出的腥臭气息！
他凭借被强化过的听力，勉强捕捉到它扑击时带起的风声，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
“嗤啦！”
他原本站立位置身后的公交车轮胎，被嗜血鼠的利爪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好险！
顾临惊出一身冷汗，还没来得及庆幸，另一只嗜血鼠己经从侧面袭来！
他手忙脚乱地挥刀格挡，钝刀砍在魔物坚韧的肌肉上，只留下一道白痕，反而震得他手臂发麻。
F级天赋，在这种正面战斗中，毫无用处！
他甚至连这些魔物最基本的行动都难以跟上！
“救……救命！”
那个F级微光照明的女人被一只嗜血鼠扑倒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她手中亮起一团微弱得如同萤火虫般的光晕，对魔物毫无影响。
带队守卫被三只嗜血鼠缠住，一时无法救援。
顾离她不远，看到那血盆大口就要咬向女人的喉咙，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抓起地上一块碎砖，狠狠砸向那只嗜血鼠的后脑！
“砰！”
砖块碎裂，嗜血鼠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叫，暂时放开了女人，转而看向顾临。
它的眼睛更红了。
顾临心中叫苦，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他一步步后退，握着刀的手在颤抖。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
像王熊说的那样，成为魔物的点心？
就在这绝望的关头，在那混乱的枪声、嘶叫、人类的呼喊声中，顾临那该死的、无用的F级天赋，再次捕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不是来自嗜血鼠的嘶叫，而是来自……更远处，那片废墟的深处。
一种更加低沉、带着某种……催促和命令意味的嘶鸣！
“吱吱……（这边……猎物……）嘶……（先杀拿枪的……纠缠……）吱！
（快！
）”这声音，与他在围墙上听到的低语，属于同一种类型！
更加清晰，更加明确！
它们在交流！
它们在指挥！
这些嗜血鼠，并非凭本能乱冲乱撞，它们在有组织地进攻！
那个低沉的声音，是鼠群的头领？
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个发现让顾临遍体生寒，但也在一瞬间，让他看到了一丝生机！
他猛地看向带队守卫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变形：“小心！
它们在故意缠住你！
还有……还有别的在指挥！
在废墟里面！”
他的喊声在混乱的战场上显得异常突兀。
带队守卫正全力应付面前的三只老鼠，闻言动作微微一滞，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废墟深处。
王熊和那几个D级天赋者，此刻正好完成了一个清理任务，从另一条街道拐过来，恰好听到了顾临这声石破天惊的呼喊。
王熊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极度夸张的嘲讽笑容，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哈！
指挥？
顾临，你个F级的废物，是被吓疯了吗？
还魔物会指挥？
你怎么不说是你听见了魔物说话？
真是笑死老子了！”
他的笑声在枪声和嘶吼声中格外刺耳。
而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印证顾临的话，也可能是被他的喊声所惊动，那片废墟深处，那个低沉的嘶鸣声陡然变得尖锐急促！
“嘶——！
（撤退！
）”原本疯狂进攻的嗜血鼠群，动作齐齐一滞，然后如同潮水般，毫不恋战地转身，叼起一具同伴的尸体，飞快地窜回废墟阴影之中，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满地狼藉，惊魂未定的几人，以及……王熊那僵在脸上的嘲讽笑容，和带队守卫看向顾临时，那带着惊疑不定的审视目光。
顾临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他看着魔物消失的方向，脑海中回荡着那清晰的、带有明确战术意图的嘶鸣。
这一次，绝对不是幻听。
他的F级天赋聆听……恐怕，真的远远不止是“听得远”那么简单。
而王熊那刺耳的笑声和话语，此刻听起来，是如此的荒谬和可笑。
魔物会不会说话他不知道。
但他好像……真的能“听”懂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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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还真敢接这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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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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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砖块碎裂，嗜血鼠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叫，暂时放开了女人，转而看向顾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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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临心中叫苦，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他一步步后退，握着刀的手在颤抖。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
像王熊说的那样，成为魔物的点心？
就在这绝望的关头，在那混乱的枪声、嘶叫、人类的呼喊声中，顾临那该死的、无用的F级天赋，再次捕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不是来自嗜血鼠的嘶叫，而是来自……更远处，那片废墟的深处。
一种更加低沉、带着某种……催促和命令意味的嘶鸣！
“吱吱……（这边……猎物……）嘶……（先杀拿枪的……纠缠……）吱！
（快！
）”这声音，与他在围墙上听到的低语，属于同一种类型！
更加清晰，更加明确！
它们在交流！
它们在指挥！
这些嗜血鼠，并非凭本能乱冲乱撞，它们在有组织地进攻！
那个低沉的声音，是鼠群的头领？
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个发现让顾临遍体生寒，但也在一瞬间，让他看到了一丝生机！
他猛地看向带队守卫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变形：“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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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还有别的在指挥！
在废墟里面！”
他的喊声在混乱的战场上显得异常突兀。
带队守卫正全力应付面前的三只老鼠，闻言动作微微一滞，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废墟深处。
王熊和那几个D级天赋者，此刻正好完成了一个清理任务，从另一条街道拐过来，恰好听到了顾临这声石破天惊的呼喊。
王熊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极度夸张的嘲讽笑容，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哈！
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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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魔物会指挥？
你怎么不说是你听见了魔物说话？
真是笑死老子了！”
他的笑声在枪声和嘶吼声中格外刺耳。
而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印证顾临的话，也可能是被他的喊声所惊动，那片废墟深处，那个低沉的嘶鸣声陡然变得尖锐急促！
“嘶——！
（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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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临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他看着魔物消失的方向，脑海中回荡着那清晰的、带有明确战术意图的嘶鸣。
这一次，绝对不是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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