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990·梯田上的课六岁的易阳，像一株被云梯镇山水滋养出来的小树苗，精瘦，黝黑，眼神里有着超越年龄的沉静。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他就跟着父亲易水生下田了。
他的任务很简单——在父亲犁开的水田里，把躲在泥鳅洞里的小家伙揪出来。
这是他最欢喜的活计，泥鳅能给家里的饭桌添一道荤腥，卖相好的还能攒起来，拿到镇上去换几分钱。
他的小手在冰冷的泥水里灵活地探索，一抓一个准。
偶尔有水蛇从脚边滑过，他也只是眨眨眼，并不惊慌。
这片梯田，是他的第一个世界，也是他的第一个老师。
“阳伢子，你看这水。”
易水生扶着犁头，歇口气，指着田埂上缓缓流入的水流，“从山顶的泉眼，到咱家这丘田，七拐八绕，经过十几家人的田。
哪家多扒个口子，哪家少堵个洞，都要吵架。
做人做事，就跟这水一样，要晓得顺势，也要晓得规矩。”
易阳抬起头，看着父亲被岁月和日头刻满皱纹的脸，似懂非懂。
但他记住了“顺势”和“规矩”这两个词，像两颗种子，落在他心田的淤泥里。
中午，姐姐易芳提着竹篮送饭来了。
米饭上铺着一点咸菜，还有一个难得的煎鸡蛋。
易芳看着弟弟满身的泥，心疼地用手帕给他擦脸。
“姐，你吃。”
易阳把鸡蛋掰开一大半，不由分说地塞进姐姐嘴里。
易芳眼圈微微一红，扭过头，假装被山风吹迷了眼。
她知道，弟弟从小就懂事。
她上学的路上要经过张木匠家，有时能闻到他们家炒菜的油香，易阳从来不说馋，只是会更卖力地去捉泥鳅。
那天下午，易阳在回家的田埂上，第一次遇见了张梅。
张木匠家的小女儿，穿着洗得发白但很干净的花布衫，正蹲在路边抽狗尾巴草。
看见易阳满身是泥地走过来，她没像其他孩子那样躲开，反而好奇地看着他腰间竹篓里扭动的泥鳅。
“它疼不疼呀？”
张梅的声音清脆得像刚摘的黄瓜。
易阳愣了一下，摇摇头：“不疼，拿去换钱，给我姐买本子。”
张梅眨了眨大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包着漂亮花纸的水果糖，递过来：“给你吃。
我爸爸从县里带回来的。”
那颗糖在夕阳下闪着诱人的光。
易阳看着自己沾满泥巴的手，犹豫了一下，在身上用力擦了擦，才小心翼翼地接过。
糖很甜，是他从未尝过的滋味，一首甜到了心里。
他看着张梅跑远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在夕阳下泛着万道金光的层叠梯田，心里第一次模糊地觉得，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外面似乎还有一个更甜、更不一样的世界。
作者言：第一次写作，希望大家能提供宝贵的意见和建议。
同时也感谢大佬支持！
老弟在此拜谢各位！
今天是八月十六，今年的双节马上就结束了，在此祝大家工作顺利！
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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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饭上铺着一点咸菜，还有一个难得的煎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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