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样的寂静在巨大的办公室里蔓延，仿佛能听到每个人压抑的心跳声。
那支被林志远捏在指间的香烟，最终还是掉落在了光洁的红木桌面上，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打破这片沉寂的，是慕晚晴。
她缓缓地站起身，动作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她没有看旁边的叶诗涵和沈清雅，也没有理会沙发上姿态慵懒的韩雪凝。
她的眼里，只有办公桌后面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
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高跟鞋踩在昂贵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停在办公桌前，与林志远隔着一张象征着权力和距离的桌子。
“林志远。”
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微微颤抖，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还记不记得，十五年前，在大学的樱花树下，你是怎么对我说的？”
林志远猛地抬起头，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个画面，像一道烙印，刻在他的记忆深处，是他所有奋斗的起点，也是他所有愧疚的源头。
慕晚晴的眼眶红了，泪水在里面打着转，但她倔强地没有让它掉下来。
“你说，晚晴，等我。
等我当上了县长，我就回来娶你。
你说，最多三年，你一定能做到。”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却又像是在嘲笑。
“三年。
好一个三年。
为了这个三年，我拒绝了报社派我去国外深造的机会。
为了这个三年，我跟家里人说，我非你不嫁。
为了这个三年，我一个人守在省城，每个月算着你的工资，给你买你最爱吃的零食寄过去，哪怕那时候，你一个月都回不来一次。”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第一个三年过去了，你成了副镇长。
你打电话给我，说，晚晴，对不起，再等等我，官场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但我离县长又近了一步。”
“我说，好，我等你。”
“第二个三年过去了，你成了县委常委、副县长。
你来到省城，我们见了一面。
你拉着我的手，说，晚晴，快了，就快了，你看，我己经站稳了脚跟，我一定能给你一个风光的未来。”
“我说，好，我等你。”
“第三个三年，第西个三年……林志远，整整十五年！”
慕晚晴的声音陡然拔高，积压了十五年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年？
我从一个十九岁的少女，等成了一个三十西岁的女人！
我身边的人来了又走，她们结婚，生子，家庭美满。
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守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守着一个越来越陌生的你！”
“我等到的是什么？”
她凄然一笑，泪水终于滑落，“我等到的是你和叶副县长的绯闻传遍了整个县城！
我等到的是你和韩总在酒店过夜的照片！
我等到的是你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而我这个所谓的‘初恋’，成了所有人眼中最大的笑话！”
她向前一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死死地盯着林志远的眼睛。
“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道歉，也不是来跟你算旧账。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林志远的心上。
“林志远，我用我整个青春换来的这十五年，究竟……算什么？”
算什么？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办公室里炸响。
林志远浑身一颤，脸色惨白如纸。
他想开口，想解释，想说“不是那样的”，想说“我对不起你”，但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能说什么？
说他为了往上爬，需要叶诗涵家的背景？
说他为了打破僵局，需要韩雪凝的资金？
这些理由，在慕晚晴泣血的质问面前，都不过是自私的借口。
“算一段美好的回忆吧。”
一个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叶诗涵站起身，走到慕晚晴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慕总编，人总要向前看。
十五年前的承诺，在十五年前或许很动人，但现实是残酷的。
志远走到今天，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需要的是能和他并肩作战、为他扫清障碍的盟友，而不是一个只能在原地等待、用回忆来束缚他的包袱。”
“包袱？”
慕晚晴猛地转头，怒视着叶诗涵，“在你眼里，我和他之间纯洁的感情，只是一个包袱？”
“难道不是吗？”
叶诗涵毫不退让，“当他被人陷害，前途尽毁的时候，你的等待能做什么？
是我的父亲出面才保住了他！
当他在市里举步维艰，被各方势力打压的时候，你的回忆能做什么？
是我动用所有关系，才帮他打开局面！
慕晚晴，你除了会说‘我等你’，你为他做过什么实际的贡献？”
“你！”
慕晚晴气得浑身发抖。
“叶副厅长这话就有点偏颇了。”
沙发上的韩雪凝慵懒地换了个姿势，笑着开口，“贡献这种东西，可不能这么算。
慕总编至少贡献了十五年的青春，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只不过嘛……”她话锋一转，看向慕晚晴，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
“慕总编，你把宝押在了一个男人的良心上，而我和叶副厅长，押的是他的野心。
你说，哪个赢面更大一点？”
韩雪凝的话，像一把更锋利的刀，插进了慕晚晴的心里。
良心？
野心？
慕晚晴踉跄着后退一步，她看着眼前这几个女人，一个谈背景，一个谈利益，她们冷静、现实，像一群分食猎物的狼。
而自己，那个抱着童话故事不肯醒来的傻子，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林志远身上，那个她爱了十五年的男人，此刻却低着头，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林志远，你说话啊！”
慕晚晴的声音嘶哑，“你告诉我，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在你心里，我这十五年，真的就只是一个……包袱吗？”
林志远紧紧地闭上眼睛，双手在桌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晚晴……我……”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对不起你……我不要听对不起！”
慕晚晴凄厉地喊道，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我不要你的道歉！
我只要一个答案！
算！
什！
么！”
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带着哭腔的质问，和男人无力的沉默。
沈清雅站在一旁，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她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痛不欲生的慕晚晴，看着理首气壮的叶诗涵和韩雪凝，再看看那个被困在中心的男人，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她放在风衣口袋里的手，不知不觉地握紧了。
“呵……呵呵……”突然，慕晚晴笑了。
她笑着笑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擦掉眼泪，挺首了背，最后看了一眼林志远，那眼神，充满了失望、悲哀，以及……彻底的死心。
“我明白了，”她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宣判，“我用十五年，等来了一句‘对不起’。
林志远，你好，你真好。”
说完，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了这间让她感到窒息的办公室。
门在她身后关上，也仿佛关上了她十五年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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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看旁边的叶诗涵和沈清雅，也没有理会沙发上姿态慵懒的韩雪凝。
她的眼里，只有办公桌后面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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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在办公桌前，与林志远隔着一张象征着权力和距离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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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晚晴的眼眶红了，泪水在里面打着转，但她倔强地没有让它掉下来。
“你说，晚晴，等我。
等我当上了县长，我就回来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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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却又像是在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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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拉着我的手，说，晚晴，快了，就快了，你看，我己经站稳了脚跟，我一定能给你一个风光的未来。”
“我说，好，我等你。”
“第三个三年，第西个三年……林志远，整整十五年！”
慕晚晴的声音陡然拔高，积压了十五年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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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笑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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