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烧得正旺，烛油顺着烛台往下淌，在喜房的金砖地上积成小小的油洼。
如懿猛地惊醒，胸口像被巨石压过，还带着窒息的闷痛。
如懿掀开盖头，踩在微凉的地毯上，快步走到妆台前。
黄铜镜面被烛火映得发亮，里面映出一张十八岁的脸，眉毛细软，眼尾带着还没褪去的青涩，皮肤饱满得能掐出水来。
这不是她的脸。
至少不是她临死前的脸。
前世她被废后位，关在宫里，头发早就全白了，脸上爬满皱纹。
可现在，镜子里的人是青樱，是刚嫁进宝亲王府做侧福晋的乌拉那拉・青樱。
脑子里突然炸开，前世的片段一幕接一幕涌进来。
高晞月穿着一身娇黄的宫装，站在弘历身边，手里举着那个扎满针的布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王爷您看，臣妾就说侧福晋心思歹毒，竟敢用厌胜之术害您！”
海兰红着眼眶，趁着夜色偷偷摸进冷宫，塞给她一个温热的馒头，声音哽咽：“姐姐，你再撑撑，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哐当 ——”如懿抬手扫过妆台，上面的胭脂盒、粉饼、银梳全被扫落在地。
胭脂盒摔得粉碎，红色的胭脂粉撒了一地，一块尖锐的瓷片弹起来，划破了她的指尖。
刺痛感传来，很清晰。
如懿低头看着指尖渗出的血珠，那颗一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她刚入潜邸的这一天，回到了所有悲剧还没开始的时候。
“侧福晋！
您怎么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贴身侍女阿箬端着水盆走进来，看到地上的狼藉和如懿指尖的血，吓得赶紧放下水盆跑过来：“侧福晋，您受伤了！
快让奴婢看看！”
如懿抬眼看向阿箬，目光落在她的发髻上。
阿箬今天梳了个双丫髻，上面别着一支小巧的银簪，簪头是一朵梅花的样式。
就是这支簪子。
前世高晞月诬陷她藏厌胜娃娃时，最后就是在阿箬的枕头底下搜出了这支簪子，说这是藏娃娃的信物。
那时候她还傻，以为阿箬是被人利用，还拼命护着阿箬，到最后才知道，阿箬早就被高晞月收买了，从一开始就是来监视她的。
阿箬伸手想碰如懿的手指，如懿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没事，就是不小心碰倒了东西。”
如懿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你过来，帮我把头发重新理一理，头发乱了。”
阿箬愣了一下，好像没料到如懿会是这个反应。
以前的青樱性子软，受了一点伤都会委屈巴巴的，今天怎么这么冷静？
但她也没多问，赶紧应了声 “是”，走到如懿身后，伸手去解她头上的发带。
如懿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阿箬的手在自己头顶动来动去，手指悄悄攥紧。
“你头上这支簪子看着有点旧了，回头给你打一支新的吧。”
阿箬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眼神有些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笑着说：“谢侧福晋恩典，不过这支簪子是奴婢家里传下来的，奴婢戴着习惯了，就不麻烦了。”
“哦？
是吗？”
如懿抬眼，透过镜子看向阿箬，“可我怎么看着，这支簪子的样式，和高侧福晋身边侍女戴的那支很像？”
阿箬的脸 “唰” 地一下白了，手都开始有点抖：“侧福晋，您…… 您看错了吧？
高侧福晋的侍女怎么会戴和奴婢一样的簪子……可能是我看错了。”
如懿没再追问，“行了，头发理好了，你下去吧。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阿箬不敢再多说，赶紧躬身退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
如懿看着阿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脸上的平静瞬间褪去，眼神冷了下来。
前世她就是太蠢，太相信身边的人，才会被人一步步算计，落得那样的下场。
这一世，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乌拉那拉・青樱己经死了，死在宫里。
从今天起，活下来的只有如懿，一个只为自己而活的如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喜房里的红烛换了一批，烛火跳动着，把房间照得忽明忽暗。
当下，王府内大部分下人都在前院忙碌，剩的也都在高晞月处，如懿把院内的伺候的支去清点嫁妆。
如懿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高晞月在进府前，就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厌胜娃娃藏在了院子里那棵老梨树下，离树干三尺远的地方。
她快步走到梨树下，借着月光，用小铲子开始挖土。
泥土很松软，挖起来并不费力。
挖了大概两尺深，铲子碰到了一个硬东西。
如懿心里一紧，放慢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把周围的土拨开。
很快，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露了出来，大概有巴掌大小。
就是它。
如懿把红布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泥土，然后拿着铲子和红布包，走到院子角落的假山后面。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吹亮后，点燃了红布包。
火苗 “腾” 地一下窜起来，红布很快被烧黑，里面的布偶露了出来。
布偶上用墨汁画着人的样子，身上扎满了细针，针尾还系着红线。
如懿看着布偶在火里慢慢烧成灰烬，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前世这个布偶让她受尽了委屈，这一世，她亲手把它烧了，也算断了高晞月第一个算计她的念头。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高晞月、富察琅嬅、金玉妍…… 所有前世害过她的人，所有把她推向深渊的人，这一世，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要让他们也尝尝她前世受过的苦。
火苗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烬。
如懿用铲子把灰烬埋进土里，拍平，然后把铲子藏回床底下，才重新坐回床上。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刻意放轻脚步。
如懿屏住呼吸，悄悄走到窗边，撩起一点窗帘的缝隙往外看。
月光下，一个穿着浅绿色衣服的侍女正蹲在墙角，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看，眼神里满是焦急。
如懿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高晞月的贴身侍女，叫茉心。
看来高晞月是等不及了，派茉心来看看，确认厌胜娃娃有没有被发现。
如懿看着茉心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
高晞月，你没想到吧，我不仅没中你的圈套，还把你藏的东西给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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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她的脸。
至少不是她临死前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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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镜子里的人是青樱，是刚嫁进宝亲王府做侧福晋的乌拉那拉・青樱。
脑子里突然炸开，前世的片段一幕接一幕涌进来。
高晞月穿着一身娇黄的宫装，站在弘历身边，手里举着那个扎满针的布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王爷您看，臣妾就说侧福晋心思歹毒，竟敢用厌胜之术害您！”
海兰红着眼眶，趁着夜色偷偷摸进冷宫，塞给她一个温热的馒头，声音哽咽：“姐姐，你再撑撑，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哐当 ——”如懿抬手扫过妆台，上面的胭脂盒、粉饼、银梳全被扫落在地。
胭脂盒摔得粉碎，红色的胭脂粉撒了一地，一块尖锐的瓷片弹起来，划破了她的指尖。
刺痛感传来，很清晰。
如懿低头看着指尖渗出的血珠，那颗一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她刚入潜邸的这一天，回到了所有悲剧还没开始的时候。
“侧福晋！
您怎么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贴身侍女阿箬端着水盆走进来，看到地上的狼藉和如懿指尖的血，吓得赶紧放下水盆跑过来：“侧福晋，您受伤了！
快让奴婢看看！”
如懿抬眼看向阿箬，目光落在她的发髻上。
阿箬今天梳了个双丫髻，上面别着一支小巧的银簪，簪头是一朵梅花的样式。
就是这支簪子。
前世高晞月诬陷她藏厌胜娃娃时，最后就是在阿箬的枕头底下搜出了这支簪子，说这是藏娃娃的信物。
那时候她还傻，以为阿箬是被人利用，还拼命护着阿箬，到最后才知道，阿箬早就被高晞月收买了，从一开始就是来监视她的。
阿箬伸手想碰如懿的手指，如懿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没事，就是不小心碰倒了东西。”
如懿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你过来，帮我把头发重新理一理，头发乱了。”
阿箬愣了一下，好像没料到如懿会是这个反应。
以前的青樱性子软，受了一点伤都会委屈巴巴的，今天怎么这么冷静？
但她也没多问，赶紧应了声 “是”，走到如懿身后，伸手去解她头上的发带。
如懿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阿箬的手在自己头顶动来动去，手指悄悄攥紧。
“你头上这支簪子看着有点旧了，回头给你打一支新的吧。”
阿箬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眼神有些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笑着说：“谢侧福晋恩典，不过这支簪子是奴婢家里传下来的，奴婢戴着习惯了，就不麻烦了。”
“哦？
是吗？”
如懿抬眼，透过镜子看向阿箬，“可我怎么看着，这支簪子的样式，和高侧福晋身边侍女戴的那支很像？”
阿箬的脸 “唰” 地一下白了，手都开始有点抖：“侧福晋，您…… 您看错了吧？
高侧福晋的侍女怎么会戴和奴婢一样的簪子……可能是我看错了。”
如懿没再追问，“行了，头发理好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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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箬不敢再多说，赶紧躬身退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
如懿看着阿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脸上的平静瞬间褪去，眼神冷了下来。
前世她就是太蠢，太相信身边的人，才会被人一步步算计，落得那样的下场。
这一世，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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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起，活下来的只有如懿，一个只为自己而活的如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喜房里的红烛换了一批，烛火跳动着，把房间照得忽明忽暗。
当下，王府内大部分下人都在前院忙碌，剩的也都在高晞月处，如懿把院内的伺候的支去清点嫁妆。
如懿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高晞月在进府前，就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厌胜娃娃藏在了院子里那棵老梨树下，离树干三尺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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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把红布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泥土，然后拿着铲子和红布包，走到院子角落的假山后面。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吹亮后，点燃了红布包。
火苗 “腾” 地一下窜起来，红布很快被烧黑，里面的布偶露了出来。
布偶上用墨汁画着人的样子，身上扎满了细针，针尾还系着红线。
如懿看着布偶在火里慢慢烧成灰烬，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前世这个布偶让她受尽了委屈，这一世，她亲手把它烧了，也算断了高晞月第一个算计她的念头。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高晞月、富察琅嬅、金玉妍…… 所有前世害过她的人，所有把她推向深渊的人，这一世，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要让他们也尝尝她前世受过的苦。
火苗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烬。
如懿用铲子把灰烬埋进土里，拍平，然后把铲子藏回床底下，才重新坐回床上。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刻意放轻脚步。
如懿屏住呼吸，悄悄走到窗边，撩起一点窗帘的缝隙往外看。
月光下，一个穿着浅绿色衣服的侍女正蹲在墙角，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看，眼神里满是焦急。
如懿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高晞月的贴身侍女，叫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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