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六年，秋。
东南省临江码头的风，带着长江水特有的腥气，卷着碎木屑和煤渣子，往人骨头缝里钻。
天刚擦黑，一轮血红的月亮就迫不及待地爬上天边，把江面照得像铺开的血绸子，连码头上堆积如山的米袋，都泛着层诡异的暗红。
“让让！
都他妈让让！”
粗嘎的吼声刺破暮色，十几个穿着黑色短打的汉子簇拥着一顶八抬大轿，踩着码头上的烂泥和碎石，往 “义合会” 的堂口去。
轿帘缝里漏出半只描金绣凤的鞋尖，随着轿子的颠簸轻轻晃着 —— 谁都知道，这是新龙头沈万海的轿子，轿里坐着的，是原龙头林啸山的遗孀，苏婉清。
人群自动往两边退，没人敢抬头。
几个刚从乡下逃荒来的少年，缩在煤堆后面，眼睛里又怕又恨。
其中一个穿打补丁粗布褂子的男孩，约莫七八岁，身子瘦得像根芦柴棒，却把身边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护在身后，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掐出几道血印子。
这男孩就是林辰，原龙头林啸山的独子。
身边的女孩是他姐姐，林晚。
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血月。
林辰躲在父亲书房的大衣柜里，亲眼看见父亲最要好的兄弟沈万海，用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捅进了父亲的后心。
父亲当时正趴在桌上写东西，笔掉在地上，墨汁洒了满纸，把 “忠义” 两个刚写了一半的字，染成了黑红的一团。
“啸山哥，对不住了。”
沈万海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这龙头的位置，我沈万海坐定了。
你那宝贝儿子和女儿，我会‘好好照顾’的。”
后来，沈万海就把母亲苏婉清关在了原来的宅子里，对外说苏婉清 “自愿” 从了他。
而林辰和林晚，被沈万海的手下扔出了家门，只给了他们一件破棉袄和两个冷馒头。
若不是邻居张阿婆偷偷接济，姐弟俩早饿死在街头了。
“小辰，别看了。”
林晚把脸埋在弟弟的背上，声音发颤，“我们…… 我们去张阿婆那里，她今天给我们留了红薯。”
林辰没动。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顶晃动的轿子，盯着轿帘缝里那只鞋尖 —— 那是母亲最喜欢的一双鞋，还是去年父亲特意托人从上海买回来的。
他记得母亲穿这双鞋时，会笑着转个圈，问父亲好不好看。
父亲总会笑着说：“婉清穿什么都好看。”
可现在，这双鞋，却踩在仇人的轿子里。
“姐姐，” 林辰的声音很哑，像被砂纸磨过，“父亲说，不让我们入江湖。”
林晚愣了一下，以为弟弟怕了，赶紧拍着他的背哄：“对，我们不入江湖，我们好好活着，等以后……但他没说，不让我们报仇。”
林辰的话刚落，码头上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几个穿着灰色短打的汉子，举着铁棍，朝着煤堆这边过来了 —— 是沈万海的手下，专门在码头附近 “清理” 闲杂人等的。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叫王三，是沈万海的贴身打手，也是三个月前，把林辰姐弟俩扔出家门的人。
“哪来的小杂种，敢在这儿偷看？”
王三一脚踹在煤堆上，煤渣子溅了林辰一身。
他的目光扫过林晚，眼睛里露出猥琐的光，“哟，这不是林大龙头的千金吗？
都瘦成这样了，还挺有模样。
要不跟哥哥走，哥哥给你吃好的？”
林晚吓得浑身发抖，往林辰身后缩得更紧了。
林辰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像淬了冰。
他没说话，悄悄从煤堆后面摸出一块锋利的碎瓷片 —— 那是他昨天在垃圾堆里捡的，边缘磨得很尖，他一首藏在怀里。
“怎么？
小杂种还想跟我动手？”
王三嗤笑一声，伸手就去抓林辰的衣领。
就在王三的手快要碰到林辰的瞬间，林辰突然往前一扑，手里的碎瓷片朝着王三的手腕划了过去！
“嘶 ——” 王三痛得大叫一声，手腕上立刻涌出一道血痕。
他没想到这个瘦得像芦柴棒的小孩，居然敢真的动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扬起拳头就往林辰的脸上砸：“反了天了！
老子今天打死你！”
林辰往旁边一躲，拳头擦着他的耳朵过去，打在了煤堆上，溅起一片煤渣。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王三，只能往人多的地方跑，一边跑一边喊：“沈万海杀了我父亲！
沈万海霸占我母亲！
大家快来看啊 ——”他的声音又尖又亮，在码头上回荡。
周围的人都低着头，没人敢应，但林辰看见，有几个曾经跟着父亲的老兄弟，悄悄攥紧了拳头。
王三气得脸都绿了，招呼手下：“快！
把这小杂种抓住！
别让他乱喊！”
几个打手立刻围了上来。
林辰拉着林晚的手，拼命往前跑，脚下的烂泥好几次让他差点摔倒。
眼看就要被追上，突然，一个穿着蓝色短褂的青年从旁边冲了出来，一脚踹倒了最前面的一个打手，对着林辰喊：“快跟我走！”
林辰愣了一下 —— 这青年他认识，是父亲以前的手下，叫陈虎。
以前父亲在的时候，陈虎总喜欢把他架在脖子上，带他去码头边的小摊子上吃糖葫芦。
“虎叔？”
林辰脱口而出。
陈虎没时间多说，一把抱起林晚，又拉着林辰的手，往码头后面的小巷子里跑。
王三的人在后面追，喊叫声越来越近。
陈虎熟门熟路地拐了几个弯，钻进了一个堆满杂物的小院，把院门关紧，又用一根粗木头顶住。
首到外面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渐渐远了，陈虎才松了口气，蹲下来看着林辰，眼眶红了：“小辰，你怎么这么傻？
跟沈万海的人硬碰硬，不是找死吗？”
“我不想让他们欺负姐姐，不想让他们糟蹋母亲。”
林辰的脸被煤渣子蹭得黑乎乎的，只有眼睛亮得惊人，“虎叔，你以前说，父亲是个英雄。
英雄的儿子，不能让人随便欺负。”
陈虎看着林辰，突然想起林啸山。
以前林啸山在码头打架，也是这样的眼神 —— 明明身子不算最壮，却透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林辰的头：“你父亲是英雄，但英雄…… 往往活不长。
你父亲临终前，是不是让你别入江湖？”
林辰点头。
“那就听你父亲的。”
陈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到林辰手里，“这里面有几块大洋，还有张阿婆的地址。
你带着姐姐去找张阿婆，以后别再来码头了，也别再提报仇的事。
沈万海现在势力大，我们斗不过他。”
“可我母亲还在他手里！”
林辰攥紧了布包，指节发白，“我不能让母亲一首被他关着！”
“我知道。”
陈虎的声音低了下去，“但现在不是时候。
小辰，你记住，报仇不是靠喊，也不是靠拼力气。
你得活着，得长大，得变得比他强。
等你有一天能一拳把沈万海打倒的时候，再去救你母亲，再去给你父亲报仇。”
林辰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碎瓷片。
瓷片上还沾着王三的血，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颗小小的血珠。
他想起父亲倒在桌上的样子，想起母亲被关在宅子里的眼神，想起姐姐每天晚上抱着他哭的样子。
他突然觉得，父亲说的 “莫入江湖”，或许不是真的不让他碰江湖 —— 而是怕他像父亲一样，只凭着一腔热血，最后落得个横死的下场。
“虎叔，” 林辰抬起头，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激动，只剩下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我会活着，会长大。
但我不会等。
我要现在就开始学，学怎么打架，学怎么赚钱，学怎么让自己变强。”
陈虎看着他，沉默了很久，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以后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你到这里来，我教你。
但你记住，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姐姐。”
林辰用力点头。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张阿婆的声音：“小辰？
晚晚？
你们在里面吗？”
陈虎赶紧打开门，把姐弟俩交给张阿婆。
张阿婆拉着林辰和林晚的手，絮絮叨叨地骂着沈万海的黑心，一边骂一边往巷口走。
林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院，看了一眼陈虎的身影，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血月。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把他眼里的那点狠劲，照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就和这血月一样，再也回不到干净的样子了。
他要走一条父亲不让他走的路，一条铺满荆棘和尸体的路。
但他别无选择 —— 只有走这条路，他才能把母亲从沈万海手里救出来，才能给父亲报仇，才能让姐姐不再受欺负。
巷子里的风更冷了，林辰把姐姐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路很暗，全是烂泥和碎石，但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他不知道，这条路，他要走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他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
但他永远不会忘记，民国三十六年的这个血月之夜，在临江码头的煤堆后面，他握紧了一块碎瓷片，也握紧了自己的命运。
江湖路，从此刻，正式开始
东南省临江码头的风，带着长江水特有的腥气，卷着碎木屑和煤渣子，往人骨头缝里钻。
天刚擦黑，一轮血红的月亮就迫不及待地爬上天边，把江面照得像铺开的血绸子，连码头上堆积如山的米袋，都泛着层诡异的暗红。
“让让！
都他妈让让！”
粗嘎的吼声刺破暮色，十几个穿着黑色短打的汉子簇拥着一顶八抬大轿，踩着码头上的烂泥和碎石，往 “义合会” 的堂口去。
轿帘缝里漏出半只描金绣凤的鞋尖，随着轿子的颠簸轻轻晃着 —— 谁都知道，这是新龙头沈万海的轿子，轿里坐着的，是原龙头林啸山的遗孀，苏婉清。
人群自动往两边退，没人敢抬头。
几个刚从乡下逃荒来的少年，缩在煤堆后面，眼睛里又怕又恨。
其中一个穿打补丁粗布褂子的男孩，约莫七八岁，身子瘦得像根芦柴棒，却把身边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护在身后，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掐出几道血印子。
这男孩就是林辰，原龙头林啸山的独子。
身边的女孩是他姐姐，林晚。
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血月。
林辰躲在父亲书房的大衣柜里，亲眼看见父亲最要好的兄弟沈万海，用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捅进了父亲的后心。
父亲当时正趴在桌上写东西，笔掉在地上，墨汁洒了满纸，把 “忠义” 两个刚写了一半的字，染成了黑红的一团。
“啸山哥，对不住了。”
沈万海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这龙头的位置，我沈万海坐定了。
你那宝贝儿子和女儿，我会‘好好照顾’的。”
后来，沈万海就把母亲苏婉清关在了原来的宅子里，对外说苏婉清 “自愿” 从了他。
而林辰和林晚，被沈万海的手下扔出了家门，只给了他们一件破棉袄和两个冷馒头。
若不是邻居张阿婆偷偷接济，姐弟俩早饿死在街头了。
“小辰，别看了。”
林晚把脸埋在弟弟的背上，声音发颤，“我们…… 我们去张阿婆那里，她今天给我们留了红薯。”
林辰没动。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顶晃动的轿子，盯着轿帘缝里那只鞋尖 —— 那是母亲最喜欢的一双鞋，还是去年父亲特意托人从上海买回来的。
他记得母亲穿这双鞋时，会笑着转个圈，问父亲好不好看。
父亲总会笑着说：“婉清穿什么都好看。”
可现在，这双鞋，却踩在仇人的轿子里。
“姐姐，” 林辰的声音很哑，像被砂纸磨过，“父亲说，不让我们入江湖。”
林晚愣了一下，以为弟弟怕了，赶紧拍着他的背哄：“对，我们不入江湖，我们好好活着，等以后……但他没说，不让我们报仇。”
林辰的话刚落，码头上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几个穿着灰色短打的汉子，举着铁棍，朝着煤堆这边过来了 —— 是沈万海的手下，专门在码头附近 “清理” 闲杂人等的。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叫王三，是沈万海的贴身打手，也是三个月前，把林辰姐弟俩扔出家门的人。
“哪来的小杂种，敢在这儿偷看？”
王三一脚踹在煤堆上，煤渣子溅了林辰一身。
他的目光扫过林晚，眼睛里露出猥琐的光，“哟，这不是林大龙头的千金吗？
都瘦成这样了，还挺有模样。
要不跟哥哥走，哥哥给你吃好的？”
林晚吓得浑身发抖，往林辰身后缩得更紧了。
林辰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像淬了冰。
他没说话，悄悄从煤堆后面摸出一块锋利的碎瓷片 —— 那是他昨天在垃圾堆里捡的，边缘磨得很尖，他一首藏在怀里。
“怎么？
小杂种还想跟我动手？”
王三嗤笑一声，伸手就去抓林辰的衣领。
就在王三的手快要碰到林辰的瞬间，林辰突然往前一扑，手里的碎瓷片朝着王三的手腕划了过去！
“嘶 ——” 王三痛得大叫一声，手腕上立刻涌出一道血痕。
他没想到这个瘦得像芦柴棒的小孩，居然敢真的动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扬起拳头就往林辰的脸上砸：“反了天了！
老子今天打死你！”
林辰往旁边一躲，拳头擦着他的耳朵过去，打在了煤堆上，溅起一片煤渣。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王三，只能往人多的地方跑，一边跑一边喊：“沈万海杀了我父亲！
沈万海霸占我母亲！
大家快来看啊 ——”他的声音又尖又亮，在码头上回荡。
周围的人都低着头，没人敢应，但林辰看见，有几个曾经跟着父亲的老兄弟，悄悄攥紧了拳头。
王三气得脸都绿了，招呼手下：“快！
把这小杂种抓住！
别让他乱喊！”
几个打手立刻围了上来。
林辰拉着林晚的手，拼命往前跑，脚下的烂泥好几次让他差点摔倒。
眼看就要被追上，突然，一个穿着蓝色短褂的青年从旁边冲了出来，一脚踹倒了最前面的一个打手，对着林辰喊：“快跟我走！”
林辰愣了一下 —— 这青年他认识，是父亲以前的手下，叫陈虎。
以前父亲在的时候，陈虎总喜欢把他架在脖子上，带他去码头边的小摊子上吃糖葫芦。
“虎叔？”
林辰脱口而出。
陈虎没时间多说，一把抱起林晚，又拉着林辰的手，往码头后面的小巷子里跑。
王三的人在后面追，喊叫声越来越近。
陈虎熟门熟路地拐了几个弯，钻进了一个堆满杂物的小院，把院门关紧，又用一根粗木头顶住。
首到外面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渐渐远了，陈虎才松了口气，蹲下来看着林辰，眼眶红了：“小辰，你怎么这么傻？
跟沈万海的人硬碰硬，不是找死吗？”
“我不想让他们欺负姐姐，不想让他们糟蹋母亲。”
林辰的脸被煤渣子蹭得黑乎乎的，只有眼睛亮得惊人，“虎叔，你以前说，父亲是个英雄。
英雄的儿子，不能让人随便欺负。”
陈虎看着林辰，突然想起林啸山。
以前林啸山在码头打架，也是这样的眼神 —— 明明身子不算最壮，却透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林辰的头：“你父亲是英雄，但英雄…… 往往活不长。
你父亲临终前，是不是让你别入江湖？”
林辰点头。
“那就听你父亲的。”
陈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到林辰手里，“这里面有几块大洋，还有张阿婆的地址。
你带着姐姐去找张阿婆，以后别再来码头了，也别再提报仇的事。
沈万海现在势力大，我们斗不过他。”
“可我母亲还在他手里！”
林辰攥紧了布包，指节发白，“我不能让母亲一首被他关着！”
“我知道。”
陈虎的声音低了下去，“但现在不是时候。
小辰，你记住，报仇不是靠喊，也不是靠拼力气。
你得活着，得长大，得变得比他强。
等你有一天能一拳把沈万海打倒的时候，再去救你母亲，再去给你父亲报仇。”
林辰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碎瓷片。
瓷片上还沾着王三的血，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颗小小的血珠。
他想起父亲倒在桌上的样子，想起母亲被关在宅子里的眼神，想起姐姐每天晚上抱着他哭的样子。
他突然觉得，父亲说的 “莫入江湖”，或许不是真的不让他碰江湖 —— 而是怕他像父亲一样，只凭着一腔热血，最后落得个横死的下场。
“虎叔，” 林辰抬起头，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激动，只剩下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我会活着，会长大。
但我不会等。
我要现在就开始学，学怎么打架，学怎么赚钱，学怎么让自己变强。”
陈虎看着他，沉默了很久，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以后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你到这里来，我教你。
但你记住，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姐姐。”
林辰用力点头。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张阿婆的声音：“小辰？
晚晚？
你们在里面吗？”
陈虎赶紧打开门，把姐弟俩交给张阿婆。
张阿婆拉着林辰和林晚的手，絮絮叨叨地骂着沈万海的黑心，一边骂一边往巷口走。
林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院，看了一眼陈虎的身影，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血月。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把他眼里的那点狠劲，照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就和这血月一样，再也回不到干净的样子了。
他要走一条父亲不让他走的路，一条铺满荆棘和尸体的路。
但他别无选择 —— 只有走这条路，他才能把母亲从沈万海手里救出来，才能给父亲报仇，才能让姐姐不再受欺负。
巷子里的风更冷了，林辰把姐姐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路很暗，全是烂泥和碎石，但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他不知道，这条路，他要走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他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
但他永远不会忘记，民国三十六年的这个血月之夜，在临江码头的煤堆后面，他握紧了一块碎瓷片，也握紧了自己的命运。
江湖路，从此刻，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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