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西三位护法近得眉道儿,分别抓住眉道儿的左右手和肩膀。
长剑抓空,眉道儿骨节发白的手依然无力地保持着握剑的姿势。
看来眉道儿可能无法帮助我,心中的失落又加重几分。
“噗——”
长剑入肉,丝丝鲜血顺着贯穿胸膛的剑尖流出。
我轻声呼唤着红衣,我感觉右耳坠有一股力道想要冲出,却被什么东西镇压回去了。
我惊讶地看着押着我的北护法,北护法说,“想不到你还会点小法术啊。”
还好没被发现。
“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眉道儿,云生对不起你……”
“不要——”
“不要——”
我和眉道儿同时叫出声,眉道儿挣扎着,嫩白的额头上汗珠粒粒涌出,却被身后的道士抓得更紧。
“放开我。否则等我回去定饶不了你们。”
“小主息怒,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等你清醒,会感谢我们一些的。”
“放开。我此刻很清醒”
“恕难从命。”
“放开……”
而我还没挣扎,北护法便挪开架在身前的刀。毕竟我不是她们抓捕的对象,毕竟我是凡人。
感觉压住肩膀的大手松开,整个人好似断了线的风筝,跌跌撞撞地撞近云生身旁,不顾得差点被杂草崴了脚。
“云生——”
跪在地衣上,不顾沁入膝盖的泥土的湿凉,用所有的希望去摇晃着他的脑袋,他的金发摇落一根含在嘴里,咸咸的。浓密的黑眉下,他的双眸禁闭,或许永远不会醒过来。
轻声问红衣,“能救他吗?”
右耳坠动了动,“如果为夫要死了,小娘子你会救我吗。”
声音有些悲凉,甚至感觉似乎盖过了我此时内心的悲凉,但是我眼里和心里都被眼前躺在地上的云生占满。
作为红衣的情敌,红衣怎会全心全意救他呢。
一双鞋带缠了数十道的大鞋靠近,差点踩着云生瘫软在地的手。我去拉云生的胳膊,将他的手收回来,他手心短剑顺势滑落,被来者捡了去。
抬眼见来人是北护法,他将刚捡起的短刀收入腰间,双手合十,低头作揖,“人与僵尸本就殊途,施主请节哀顺变。还请施主将峨眉剑还与贫道。”
峨眉剑就在云生的胸口插着,还有丝丝鲜血从剑柄溢出。
还有血溢出?说明还有救他的机会么?
或许他只是昏迷了,心里祈祷着,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要快些帮他把长剑拔出来。
长剑轻轻挪动,并没有烤肉香味儿,是我血的药效还没过么,还是?
正当小心翼翼将长剑拔出之时,耳边传来啧啧声响,仔细听去,原来是北护法在嘀咕,“也是奇怪,明明僵尸血是黑色的,怎么他的血是红色的呢;而且,还没有被灼伤的痕迹。”
快速将拔出来的峨眉剑递到他手里,假装带着哭腔说道,“他已经死了,就算他的血是红色的,就算他是人,可又有什么意义呢。”
北护法点点头,接过峨眉剑,转头就走;眉道儿已被捆绑了双臂,被东护法压着却一个劲儿地踢东护法的腿,憋红的双眼和脸颊很是楚楚可人,见我看她,张了张嘴却没声音,怪没听见她说话,她好像被施加了哑术。
趁其他几位护法注意北护法的时候,我向眉道儿做了个两个手指向下然后两指交替的动作,示意她快走。
就在刚才拔剑之时,指尖划过云生的胸口,感觉是什么东西在动,细细将指尖抚上他的胸口,才发现是心跳他竟然还有心跳
当时有想掐破指尖鲜血去治愈云生的冲动,还好被红衣突然的提醒给制止了。
眉道儿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但或许猜到了什么,还是点头,停止了踢踹东护法的动作,变得有些安分老实。
刚才还疼得鼻子眉毛纠成一团的东护法,看见老老实实的眉道儿还未消红的双眼,于是眉毛皱得很深,“小主啊,您这是什么了?小的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您心里难受就打小的吧,小的皮糙肉厚能承受,您不用为小的担心。您自己憋坏了身子,小的心里比你更难受啊。”
眉道儿抬头冷哼,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应该是示意解开哑穴。
“这……”
这时,我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因: 提着峨眉剑的北护法又折返回来,他的眉毛有些皱。
他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我护住云生,问,“怎么了?”
他冷冷地说,“保险起见,僵尸要砍断脖子,让开”
“不要——”说着就去护住云生的脖子,如果砍断脖子,我还有复活他的希望应该没有了吧,于是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他已经死了,就留他一个全尸吧?”
北护法冷哼一声,如老鹰般的目光从他有些凹陷的眼眶射出,令人不寒而栗;而我强咬着牙关迎上他的眼。
“我不想伤害无辜。”
峨眉剑举起,透过树缝的斑驳阳光照得峨眉剑有些晃眼,“让开。”
长剑落下,我下意识地抱着云生的脖子移开,可云生的身子太沉,我几乎没能移动他分毫
长剑就要碰到红衣的脖子,我下意识地闭眼,可预期的骨肉分离是声音没有传来,确是“哐当”一声脆响
忙睁眼去看,只见峨眉剑在七步外的草地上晃动,而北护法正抱着右手,低低的眉头愠怒,“何方鬼物?竟敢坏我正事出来”
可就在这时,眉道儿吼道,“住手他已经死了还不够吗?你敢再砍一刀,本小主回峨眉山定将你千刀万剐”
眉道儿终于被解开哑穴了,她和我对了一下眼神,从她的眼神里我能看出她想说是刚才跟踪我们的那只大色鬼在帮我们。
北护法有些愣神,估计在思考。
“别碰我,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小主要弄死你们,有一千种理由,哼”
北护法垂下峨眉剑,又双手向眉道儿抱拳,“小主息怒。”
“走,回峨眉山。”
“是。”
东南西三位护法各自祭出短刀飞行,北护法刚才将短刀还与了东护法。
可是眉道儿却是站在北护法身后,在北护法的催动下,腾空的峨眉剑载着两人离去,眉道儿离去时还不忘向我比划个。k的手势。
四道身影冲破茂密的树梢,惊得飞鸟乱窜。
她们走后,一只只糜花鹿从距离三四百米的大树后窜出来,大大小小足有七只瞬间无语,心中却是万马奔腾
这些家伙智商可真高啊合着刚才看我们人多势众,于是一只只都躲着不敢出来,现在见我落单就敢冲出来咬人了。
七只糜花鹿向我冲来,我也不着急,一边呼唤着红衣,一边以优雅的姿势掐破手指,将挤出来的血抹向云生胸口,现在云生昏迷,我便没必要假装去摘草药作伪装。
滴血完毕,糜花鹿们距我只有两百米的样子了,可是红衣并没有回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留下我独自一人时,才反应过来自从吃烤蛇肉之后,红衣好像有些反常。
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内心有些焦急起来,深深呼唤,
“红衣,你出来呀。”
“你在哪?还在耳坠里吗?”
指尖击打几下耳坠,“再不出来,你的盘中餐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终于传来一声轻哼,眼前光影晃动,再看时,红衣已悠闲地半卧在大青石上,“风儿如醉,花儿如梦。风吹落叶声声碎,桂洒流香点点羞。这边风景独好呢,只是小娘子呼唤为夫这么焦急,为夫很是纠结呢。”
“你纠结什么?”
“小娘子用不着为夫时就想着把耳坠扔掉, 用得着为夫时又焦急呼唤,唉,可怜为夫对你一片痴心呀。为夫可是心软之人,你说, 我是要帮你撵走僵尸兽呢?还是帮你杀死僵尸兽呢?很是……”
天,我摘耳坠失败的动作, 竟然被他捕捉到了?而且还惦记着呢
“不用这么看着为夫,为夫可是鬼王,闭着眼睛都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哼。”
他说完,指尖在大青石上旋转着,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
七只僵尸鹿, 距离我只有十来米了,可它们放慢步伐,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大黑眼睛很警惕地盯着红衣。
我有些哆嗦地往红衣身后挪去, 却被红衣的一句话噎住,“慢着, 我身后有一条僵尸兔,小娘子这么急着往我身后冲, 这是急着要变身僵尸么?”
瞅瞅,草丛动一下, 那只僵尸兔躲在草丛之后,只有两三步的距离,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我。
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脚踩滑顺势后仰
完了姐不被僵尸咬死,却要自己摔死吗
腰间被一股大力拦住,是他的大手, 一股古朴的香味儿入鼻,是红衣独有的体香, 抬眼瞅瞅,发现他那深邃的桃花眸也正望着我,眸里秋波含情, “小娘子就这么急着投怀送抱么?还是想对为夫使美人计呀?”
他说着,纤长的手指拨开了挡在我眼前的几根发丝,顺捏了一把我的脸蛋。